分卷閱讀21
真實。“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給你家放兩個老爺子試試看?”我生氣地回道。“我家只有一個老爺子,還打了一輩子光棍?!彼f,“你呀,就老老實實的當個傻兒子,相信他們,也給他們一點時間?!?/br>我下意識抓緊了他制服的衣角,沒在說話。“會好的,都會好的?!彼f。*“如果有一天你意外離世了,你會希望你的戀人記得你嗎?”年末的時候高中的班長舉辦了一場同學聚會,在附中對面的火鍋城里,當時班級的散伙飯就是在這里吃的。上一次聚會還是在六年前,我們剛大學畢業的那年。我和班長大學也是同學,他考到了我們學校的計算機專業,本科畢業后就開始干自媒體,算是我們這一群社畜里面過得比較輕松自在的了。聽到我們的調侃,他卻連連,擺手說:“看上去自由,其實時間早就被熱點給綁架了?!?/br>就比如說現在,連同學聚餐,這么輕松愉快的時刻他都在忙著從我們這里收集素材。“來,說說,都說說?!卑嚅L開了瓶酒,給我們面前的杯子道上,然后招呼對面那桌的女同學,讓她們隨意。“就當幫班長個忙了,這個話題太老,實在沒什么新思路了?!?/br>結果我們這桌理科男面面相覷了不到1分鐘,那桌的不再年輕的小姑娘們就開始眾說紛紜起來。“其實這個問題挺糾結的,怕他沒了我之后過得不好,又不甘心他有了新人過得太好?!?/br>“哪有什么可糾結的,我死都死了,當然要永遠活在他的心中了?!?/br>“你這種愛太自私太可怕了,要不得,要不得?!?/br>“怎么還上升到愛的高度了,咱們現在不都是搭伙過日子嗎?高中時候暗戀的男生,你睡到了?”一到這種帶著思辨性的問題就能看出來已婚和未婚女人的差別,我心里想著,多少年之后的她們就會從大齡剩女變成中年婦女或者中年剩女,心里還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雖然說,除了高中時候的班主任,我對中年婦女的可怕,并沒有其他更深的體會了。“吃你們的,我這是問我們男同志呢?!卑嚅L及時制止了這幫大齡少女們逐漸火熱的爭論。“不好說呀,這人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也不可能有什么在天之靈之類,說起來怪嚇人的?!?/br>“哎呀,你們好好審題,這題這么出,不就是為了假設能知道?!?/br>“算了,算了,”班長聽了一會兒就開始頭大,“我就不應該問你們這些死直男?!?/br>“哎,你們看左博士的表情,我怎么感覺咱班這千年木頭好像開竅了呢?”我:嗯嗯嗯?干嘛突然提到安安靜靜對著水蒸氣發呆的我。“我的媽呀,突然好想聽聽左博士的發言?!?/br>“是呀,是呀?!?/br>我上高中到時候,我爸在微生物領域就已經出了點小名,他們都管我爸叫左教授,順便就給我起了一個左博士的外號,卻沒想到我還真就讀了博士。“我的話,應該不會吧?!蔽抑崃艘幌抡f道。“怎么說呢?”“題目里說的是戀人,那一定是兩個相愛的人吧,一方突然離世,那被留下的那個肯定會很難過,對戀人最大的要求,不就是希望他好好的嗎?那么越早忘記或者干脆不記得不是更好嗎?”我這話說的不痛不癢,可當我沒有靈魂的,講完時,腦子里突然一閃而過的,是我爸那晚在天臺上流露出來的落寞。“還是別了吧?!蔽彝蝗幌駚G了魂一樣,改口道:“失去了戀人,如果再連那段相戀的記憶也一并失去的話,那也……”我說不下去了。聚會散場之后已經很晚了,我晃悠著手提包一個人往家走,天上陸陸續續地飄下來雪花,打濕了睫毛模糊了視線。這是桐城今年的第一場雪。車燈交錯著打亮前方的路,細白的雪花就在車燈的光束之中上下紛飛。我突然好想見一見小警察。再聽他講那些氣人的廢話。那樣的話,至少能讓我平靜下來。*我在家門口站了一會兒。一是為了抖掉身上的雪花,二是在思考措辭,我必須想個法兒,讓這兩個倔老頭好好談一談。然后就當我信心滿滿,準備掏出鑰匙開門時。我他媽的發現我沒帶鑰匙……遙叔通常睡得比較早,我看了一眼表這個點,我爸應該還醒著。我小心地敲了敲門,果然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爸?我,坤子,忘記帶鑰匙了?!?/br>來開門的果然是我爸,他在門后應了一聲,然后有點慌亂地擰開門鎖,把門打開一條縫卻并不讓我進去。“坤子,下去給爸買包煙?!彼陂T縫后露出小半張臉小聲跟我說。“咱家也沒人抽煙啊,遙叔不是被你逼著戒了嗎?”我疑惑道。“哦,說錯了,我讓你下去買兩袋鹽?!?/br>“鹽?遙叔昨天上早市,不是剛買過嗎?”“你管那么多干嘛?愛上哪就上哪去,反正現在別進來!”我爸小眉毛一豎,突然就發起火來。我當時的反應也像個傻子,只覺得大事不妙,硬往里擠進去半邊身子,“你倆又打架了?”結果話還沒說完,我就愣在原地了,屋里沒有開燈,借著燭光,隱約能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個丑了吧唧的小蛋糕,蛋糕上插滿的蠟燭,方形桌子兩邊還擺著燭臺。昏黃的燭光把遙叔的眼睛映得更加泛紅,突然看見我眼睛里,還有一點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驚訝。“呵呵……”我尷尬地笑了兩聲,想著兩個老頭兒估計是趁我不在,想玩一把浪漫的結果,沒想到我回來的還挺早。“我有點熱,出去跑兩圈……”“那什么,外面下雪了,還挺好看的?!?/br>“桐城的初雪啊,可別再錯過了?!?/br>chapter19遙叔的病沒能撐過第九年。辦理完住院手續,我爸依舊立在病床前不走,像棵原本就長在那里的歪脖樹,我給他說我找了最好的護工,叫他放心,他就好像聽不見一樣,看都不看我一眼。老爺子的脊背早就不似從前那般挺直,也放下固執戴起了花鏡,蒼白的發也亂七八糟地貼在頭皮上。我爸真的老了。他不理我,遙叔也不理他,只是扭著頭看窗外,好像壓根不知道旁邊還有我們兩個會喘氣的人似的。窗外正對著附中的cao場,遙叔在喪失行動能力之前,經常趁我爸不注意,一個人跑來這兒,扒著圍欄看著學生整齊劃一地做廣播體cao,我爸追過來,就站在他身后陪他一塊看。后來,附中換了校服,男生換成了襯衫衫小西褲,女生換成了襯衫百褶裙,廣播體cao也變了風格,雖然少了點一成不變的愚蠢,卻依然調動不起大多數人的積極性,還是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在cao場中央舞動,衣袂飄飄,隨風而搖。而那天遙叔坐在圍欄邊上,像個小孩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