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苦的滋味。

男人是在用這種強硬而迂回的方式“逼”自己吃飯。有心還是無意，華楠并不能區分，但這就是這男人的表達方式。而在兩個月前，自己是感知不到這一點的。

如果能一直感知不到，就不會覺得苦了。

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忽然，一支手機從桌面滑過來。華楠一怔，抬起頭來。男人的臉并不從報紙上抬起，平靜的口吻滿是威脅。

“再把它還回來，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br>
跟在Jade身后走出大門，走向車庫，室外的陽光耀得華楠睜不開眼。汽車駛上道路，一路向南。停下來的時候，華楠發現，前方不遠就是自己曾工作過的“Nayuta”俱樂部。

果然，“Nayuta”算是他的一個據點吧。像這種有組織黑幫，一定有不止一個據點，也許他那棟薔薇環繞的山間別墅也是其中之一。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洛華楠嘆了口氣，轉而望著自己映在車窗上的影子。

明明思考的是這么危險的事情，心里卻異常平靜。眼下，自己被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還把弟弟也牽扯進險境之中，但……為什么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逃離的力量？說出那些離開的話，心里想的卻是讓他把自己束縛得更緊。

「……您也沒有嘗試過逃離他不是么？」不得不承認，那位老板Bck真是一針見血。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也許，早在自己還毫無意識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Jade沉默地開著車。事實上，除卻嘲諷、刁難還有做那事時那些不自禁的話語，這個男人的話是非常少的，幾乎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他不需要通過說話來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真想不通。

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想不通。

十樓病房的門開著，華楠走進去，迎面看到病床邊一個與華楊相仿的少年正與弟弟說笑。華楊看上去清醒一段時間了，精神不錯。

“華楊，今天怎么樣？”他走近了問。

“哥，你來了?！比A楊眼睛一亮，“我感覺挺好的，雖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啊，這是盧克，他好像從昨晚我睡著的時候就開始陪著我了?！?/br>
這就是男人口中的看護吧，華楠心情頗為復雜地轉向少年，向他道謝。少年同他握了握手，好像想起什么趣事似的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很久不見了，洛先生?！?/br>
哎？洛華楠莫名其妙地打量他，這話說得好像……沒等他想明白，盧克沖他身后招呼道，“老板，洛先生他好像不認識我了！”

“你長得那么普通，他不記得也很正常?！盝ade走過來，臉上平板的神情讓人聽不出他在打趣。

第36章

盧克轉了轉眼珠，從口袋里掏出一塊膏藥大小的透明薄膜，上面有一條城墻形狀的黑色花紋。他把薄膜敷在自己左半邊臉頰上。洛華楠霎時靈光一現。

“原來，你是那天晚上……”

“你果然想起來了！”盧克笑嘻嘻地把薄膜收起來，“看來我的變裝還是很成功的?！?/br>
“行了?！盝ade輕輕拍了他的腦袋一下，指了指門口，“這兒沒你的事了，回去睡覺吧?！?/br>
“好吧，”盧克搔了搔后腦勺，沖華楊眨眨眼，“華楊，改天我再來看你?！?/br>
華楠目送他哼著歌兒走出門，禁不住詫異，“你讓你的手下來當看護？”

“我只是囑咐他按時來看看，護工另有安排?！盝ade不以為然地微勾嘴角，“這小子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其實很細心，也挺喜歡照顧人的?？雌饋?，他和你弟弟處得不錯?！?/br>
華楠目光一動，抬起頭，視線在那人側顏上定了數秒。他來到弟弟床邊。

“華楊，這是Jade先生，是他救了你，還安排你住院?！?/br>
華楊看起來并不驚詫，大概盧克已經簡單對他解釋過了。他努力支撐起上半身，忙不迭地對Jade道謝。Jade眼光落在華楠身上，淡淡地道：

“不必，你哥哥已經替你謝過了?！?/br>
華楠聽見胸腔里咕咚一聲。見華楊不解地眨巴著眼睛，一會兒看自己，一會兒看Jade，華楠感覺頭上已經見汗了。恰好此時會診的醫生走進來，話題才就此轉換。

華楠拿眼睛瞪Jade，后者淡然地哼了一聲，離開病房。華楠無語，說白了，這句話本身也沒有太大的疑點，只是自己心虛而已。

切斯特醫生詢問是否決定要用“嗎哪”入藥治療，華楠望了望Jade，接觸到對方波瀾不驚的碧眸，他無聲地吐了口氣。

“是的，我們要用‘嗎哪’?！?/br>
醫生表示會盡快確定治療方案，并且還要簽約。洛華楠聽著醫生的話，心里正感慨自己掙扎逃避的結果只是一個笑話，又有一個穿白衣的醫生走了進來。此人面孔扁平，生著塌鼻梁和一雙眼角下垂的小眼睛。華楠注意到，切斯特醫生看見他，向他施了一禮。

這人走到華楊床前，打量了他一番，壓低聲音問切斯特：

“Moneyorseal?”

切斯特也用同樣音量回答：“Money.”

華楠的聽力和視力一樣好，寥寥幾個單詞傳進耳中，他疑竇頓生。

如果他們在說華楊的事，那么“money”指的大概是用“嗎哪”治療所須的費用，可“seal”是什么？正想著，走廊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凱絲捧著一束絳紫色的歐石楠出現在門口。

“凱絲，你來了?！比A楠招呼著迎上去。凱絲剛要應聲，看到那個下垂眼的醫生，忽然緘口。那醫生看見凱絲也頓了一瞬，然后立馬低頭從她身邊擦過，走出病房。切斯特醫生跟在下垂眼后面，讓華楠到辦公室簽署治療協議。

華楠目送他們消失，悄聲問凱絲：“你認識那個醫生？”

凱絲點點頭，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像是嗅到什么臭味一樣皺起鼻子，“那個下垂眼是俱樂部的?？?，好像還是這個皇家療養院的高層之一。那家伙在俱樂部總是一副色鬼樣子纏著我不放，在醫院里倒是道貌岸然的，裝作不認識我?！?/br>
華楠似乎記起了什么，突然恍悟，“他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醫生？”

“就是他，我記得他叫溫德爾?！?/br>
華楠望著門口的方向，陷入沉默。凱絲不解地把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華楠若有所思地望著少女，“凱絲，你聽那個醫生說過‘seal’嗎？”

凱絲秀眉淺顰，摸著下巴，“seal……對了，我好像聽說過，如果皇家認可的人要使用‘嗎哪’，不需要高額的費用，只要一份蓋了特殊紋章的授權書。我還記得，有一次那個溫德爾喝多了，嘀咕過一句，‘可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