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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雙眼:“我不會放手。與其想著怎么讓我放手,不如想想其他辦法?!?/br>張謙說:“他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情緒的大起大落是大忌,七情過激,不僅傷神,更是傷身,我先幫他把身體調好吧?!?/br>凌燃摩挲著楊安寧的手指,說:“我知道,拜托你了?!?/br>40.直到入夜,楊安寧仍在沉睡。張謙說他今日耗神巨大,多睡一會對他有好處。凌燃一直陪在他的房中,他看著楊安寧,就像看著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過去的十年是地獄般的十年。楊安寧的死訊帶走了他的心,讓他在認清自己心意的同時,永遠失去了補救的機會。他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是這樣了,無情無淚,無牽無掛。上天曾給過他最好的人,是他自己沒有珍惜。忽視所愛,然后永失所愛,這是最嚴厲的懲罰。多少次午夜夢醒,他都恨不得掐死自己,只要再早一點點認清自己的內心,他與安寧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天人永隔。他無數次夢到過楊安寧,夢中的人仍是溫柔,只是無論他怎么追怎么趕,那個人永遠在他碰不到的地方。夢醒一切皆是空,縱使淚濕滿襟,也再也尋不回那個人。除了蕭江,沒人知道他心如死灰??煽v使是蕭江,也沒辦法開解一個萬念俱灰的人。蕭江曾經問過他,愿不愿意忘記楊安寧?如果他肯,蕭江可以讓他遺忘。他拒絕了。他怎么能忘記安寧?在安寧把最好的感情給了他之后,讓他如何再去遺忘?他不愿,也不敢。他寧可永受相思之苦,悔恨之累,也不愿再失去關于安寧的一分一毫。可是上天并沒徹底放棄他,楊安寧還活著。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是蕭江。那日,蕭江叫住他,說:“前些日子從北邊來了商隊,剛好我們有些東西要跟他們交易,我就見了他們?!?/br>凌燃早已不管興和的事情,他說:“有什么需要的,你決定就好?!?/br>蕭江拉住他,直直地看著他:“阿寧,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要聽好?!?/br>凌燃示意他快說。蕭江說:“阿寧,他們說,現在北邊生意做得最大的是折柳山莊,折柳山莊當家的是他們的三莊主,他們都叫他‘楊爺’?!?/br>凌燃有一瞬間大腦空白,他反抓住蕭江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他咬牙切齒地問:“你說什么?”蕭江說:“阿寧,我讓人去查過了,那個人是他,楊安寧沒死,他還活著?!?/br>凌燃的眼瞳無意識地擴張了下,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他死死地抓住蕭江,問:“你說的是真的?你沒騙我?”蕭江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說:“是真的,阿寧。他還活著,去找他吧?!?/br>凌燃像只小獸般嗚咽出聲。安寧沒死。安寧他還活著。他還有補救的機會。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不會再放過。凌燃幾乎是立刻動身趕往折柳山莊。對他和楊安寧的重逢,他做了千般設想,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楊安寧瘋了。凌燃幫楊安寧掖掖被子。誰都不能把他和安寧再分開,安寧是瘋也好,是病也罷,就算是死,這次他也陪著他。失去愛人的痛,一次就夠了。41.楊安寧一睡便是兩天。也許因為把心底的事情都攤開說了出來,楊安寧睡得很踏實。醒來的時候,阿燃睡在他身邊。楊安寧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阿燃,不是阿寧。阿寧仍舊年少,始終都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活潑、張揚,偶爾還有些小任性;而阿燃,他的臉上卻已有了滄桑,那些年少的輕狂在他身上已不復存在。在那些如膠似漆的日子里,楊安寧曾幻想過,成熟的凌燃是什么樣子,眼前的人給了他答案。凌燃睜開眼睛,就看到楊安寧低頭看著他。凌燃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他的臉,是溫熱的,不是夢。楊安寧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眶,說:“什么時候回來的?這些天都沒好好睡過吧?眼眶都黑了?!?/br>凌燃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流出來。會關心他的安寧,他已經太久沒見到了,過去的十幾年,哪怕在夢里他都沒再見過。凌燃一把摟住他,將他按在自己胸口,像抱著世上最重要的珍寶。楊安寧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就放松下來,耳邊傳來阿燃堅實的心跳聲,讓他感到心安。楊安寧說:“感覺有些餓,我睡了多久?”凌燃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說:“兩天?!?/br>楊安寧摸摸肚子,說:“竟然睡了兩天,怪不得肚子會餓。張神醫走了嗎?”凌燃放開他,推著他和自己一起坐起來,說:“沒有,他還會在這里逗留一陣子?!?/br>楊安寧撇撇嘴:“怪我沒和三兒說清楚,其實不用再幫我請大夫了?!?/br>凌燃穿好鞋襪下床,說:“安寧,你的身體該好好看看?!?/br>楊安寧坐在床上,頭發垂下來擋住了臉:“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也是浪費。我這身子啊,也沒有多少年好活……”凌燃回身,與他面對面,表情有些扭曲。凌燃說:“你胡說些什么?”楊安寧笑著:“有什么不能說的?之前我是擔心,三兒還沒長大,我走了,折柳山莊怎么辦?,F在三兒也能獨當一面了,就算我死了,也沒什么好擔心的?!?/br>凌燃握著他的手,問:“那我呢?你死了我怎么辦?”楊安寧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說:“我死了,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br>楊安寧停了停,搖搖頭,說:“說這些做什么?!?/br>然后他也起身下床,問道:“阿燃,你這一趟,還順利嗎?他可有為難你?”凌燃楞了一愣才明白過來楊安寧問的什么,他之前說那個人又有些動作,他要去看看,現在安寧來問結果了。凌燃咬咬嘴唇,說:“沒有,其實這一次,他并不想找麻煩,他說他是來賠罪的……”楊安寧嗤笑一聲:“說的倒是好聽。別被他騙了,他嘴上這么說,心底還不知道是怎么想。如果你信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楊安寧沒說下去,眼神有幾分呆滯。凌燃追問:“信了他會怎樣?”楊安寧回過神來,說:“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就知道了。這么大費周章,不知道他這次還想要什么?!?/br>凌燃的眼角抽動了一下,說:“或許他真的為以前的事情……感到后悔了呢?”楊安寧站到他面前,表情嚴肅地看著他:“無論他說了什么,阿燃,都不要相信他。也許我這一身血還有用,也許他覺得我欠的債還沒還完,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總不會無緣無故來示好。不要再被他騙了?!?/br>凌燃的心口絞痛,他自嘲地笑笑,心想:“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