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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么一點生氣。這模樣他自己都不怎么想看,便迅速穿上干凈衣服,而后朝外喊道:“我換好了……你進來吧?!?/br>才說完,又很奇怪自己為什么要讓他進來,也許他已經走了。摧鋒倒是沒有走,聽到聲音之后便推開房門,又回到屋里。猶豫半晌,摧鋒還是問道:“你昨天喝了很多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柳希夷微怔,旋即搖搖頭:“沒有……只是有些暈,但也還好?!?/br>這時臥房外面響起了一名侍女的聲音:“大少爺,我來送洗漱用的熱水,一會兒會把早膳和湯藥送來?!?/br>天已經亮了,是到了他們送東西過來的時候了。柳希夷便稍稍大了點聲:“先放著,我自己來取?!?/br>臥房外那人道:“是?!?/br>他不想讓別人看見臥房里這狼藉樣子,就沒叫人進來。摧鋒聽那侍女已經離開,便道:“我幫你拿?!?/br>言畢去臥房外取了那盆熱水,端到屋里架子上。一回頭,就見柳希夷挪動身子想下床,忙又過去抱人。手都伸了出去才發覺自己這樣似乎不太好,才又說一句:“我幫你吧?!?/br>柳希夷抬眸:“嗯……”被人抱到鐵鯤鵬上,他才自己行到架子前面,捧起溫水輕輕洗去自己臉上的那些淚痕。昨晚那些傷心的痕跡都融進水里,一點都不剩了。洗漱完,他又自行到了銅鏡前,梳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來,一點點理好儀容,恢復成那個柳家大公子。做完這些,他才對屋里的另一個人道:“你昨晚……怎么來找我了?有什么事嗎?”“傷已經好了,想來同你道個別?!贝蒌h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日是為何而來,明明是來告別的,結果卻沒走成……就隔了那么一晚,說這話時竟然有了幾分不舍。柳希夷一愣,問道:“你要走?”而后也想起來什么,摧鋒之前說過,他傷好后就要走,拿著那兩枚兇獸令,去完成他兄弟的遺愿。摧鋒嘆氣道:“要去一趟青溪?!?/br>柳希夷問:“是那兩位……窮奇和饕餮?”摧鋒點了點頭。果然如此,那柳希夷也不好留他,卻又思忖道:“青溪……青溪離藍溪不遠,你要去……很快就能回來吧?”回來?這是什么意思?摧鋒訝然:“你想我回來?”柳希夷怔了怔,也反應過來。柳家又不是摧鋒的家,他為什么要回來?他這一去,估計就是要去完成他兄弟的遺愿,完成之后呢……他去哪里,做什么,跟自己又什么關系嗎?可到底相識一場,自己還是想多一個朋友的。“你不想回來么?”柳希夷笑笑,“若是在外面走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你可以來柳家……能找朋友聚聚,總好過你一直孤身一人?!?/br>“嗯……”摧鋒心底一暖,在湛然山莊這些時日,他過得十分安穩。不知不覺間,他徹底與以前告了別,從前所經歷的那些,仿佛已經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現在竟然可以有個朋友……不得不說他很喜歡這個地方,雖然他每日也只是待在房里練功養傷,跟以前沒什么區別……可換了一個地方,總歸是不同的。這里讓他很舒服,很自在,連明天的日出都忽然值得期待起來。別的地方會是這樣嗎?摧鋒確定不了,所以就會更加舍不得。這不舍的感覺太濃,讓他還有了一種想一直留在這里的想法。回想起柳希夷昨夜所說,摧鋒道:“你昨日說,想去離漠?”“啊……是想去?!绷R纳砸换貞?,旋即低眸一笑,“可那里太遠了,我連青溪都去不了,怎么可能去到西域?!?/br>明明昨夜還在為自己不能去離漠傷心成那樣,一覺醒來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掩飾得那么好,跟真的一樣。可惜眼前的這個人看過他昨日那傷心的模樣,他掩飾得再好,在這個人面前也完全沒有用。笑顏之后的落寞,還是被摧鋒看在了眼里。“若你真要去……待我去青溪辦完事,便回來……陪你去?!贝蒌h注視著他,隨意塞了個理由,“我對西域很熟悉?!?/br>柳希夷聞言淡淡一笑:“好……”然而他很清楚,自己是去不了的,所以摧鋒怎么允諾,也沒一個機會去兌現??上Я?。心底輕嘆,柳希夷轉了話鋒:“要是不著急,先別忙著現在就走……缺些什么,我讓人給你準備準備。你孤身一人從死魔城逃出來,什么都沒有……必要的東西還是得帶上,也好辦事?!?/br>“嗯……謝謝?!贝蒌h道,聲音都跟著軟和了幾分。這份好意,他要是拒絕,不是在惹那個溫柔的人生氣么?況且他也很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摧鋒不是沒有想過,在完成灼炎和毒刃二人遺愿之后,自己要做什么。之前的人生太過灰暗,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也該試著去接觸這個世界最好的樣子了??伤撛趺醋霾藕谩麜闹挥形涔?,而且是專門傷人的武功。便連做一個普通人,對于他而言都無比艱難,除了殺人,他似乎什么都不會。若死魔城的人不再追來,也許過上幾年,他能慢慢學會很多東西。而后他可能到山里過個普通人的生活,可能憑著一身武功行走江湖……有很多種可能,總歸都比原來要好。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能待在眼前這個人身邊?只是成為柳希夷的一個侍從,每天服侍他起居,陪伴在他身邊,似乎也很好。柳希夷也望著他,綻顏笑道:“昨晚……也謝謝你,實在對不住了……”不知昨日自己究竟是失態成了何種樣子,在這人面前丟了多大的臉,柳希夷想著臉便微微紅了些:“你快些回去換換衣裳吧……”摧鋒身上也是很濃的酒氣,被一只迷糊的醉貓蹭了一晚上,怎能不被染上幾分。只是他向來不太講究這些,身上全是泥全是血他都經歷過,一點點酒氣算什么。但在柳希夷面前,他得講究,否則豈不是唐突了人家。身上這般臟兮兮的,柳希夷肯定會嫌棄的。于是他忙一點頭,又說了兩句好好吃藥好好休息之類的關心話,便匆匆離了這院子。用過早飯,柳希夷就在院子里轉悠,拿著剪刀修剪花枝。暖陽照在身上,弄得他全身都籠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查g幾只蝴蝶流連飛舞,在他身周徘徊。他沒有理那些蝴蝶,蝴蝶也沒因懼怕而離他遠遠的,倒是在各玩各的,相安無事。院里的花開得好,可以挑幾枝放進屋里。他的手指在陽光與綠葉紅花間穿行,修去那些長高了顯得有些突兀的枝葉??吹胶线m的花朵,也會剪斷花枝,修好準備放進房中的花瓶。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