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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說淑妃娘娘想見見他。凌祈宴正窩皇太子的車輦中吃點心,聽到這個,慢吞吞地咬下一塊糕點,要笑不笑道:“我一東宮侍衛,去見淑妃娘娘,不大合適吧?”“娘娘說,就跟您說幾句話,已經請示過陛下了?!?/br>凌祈宴略猶豫,看向溫瀛,溫瀛沒理他,丟出一句“你自己決定?!?/br>氣人。凌祈宴跳下車,騎馬去了前頭。到了云氏的車駕邊,隔著一道車窗,他問:“淑妃娘娘叫我來,有事么?”安靜片刻,里邊傳出云氏低緩的聲音:“陛下給你封了爵賜了府邸,你為何不搬去住,卻留在東宮里?”凌祈宴不咸不淡道:“勞淑妃娘娘關心,您就當我是太子殿下的侍衛也好,東宮屬官也好,太子殿下需要我,我便留東宮里頭?!?/br>“是么?”云氏的聲音里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意味,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若太子妃進門后呢?”“那是殿下的事,與我何干?”云氏推開半邊窗,望向他。凌祈宴不動聲色地回視。這是這二十多年他們母子倆第一回單獨見面,隔著一扇車窗的距離,沉默對視。半晌,云氏幽幽道:“我不信你是個傻的,也不信你甘心委曲求全做小伏低,既然你選擇留在東宮,想必是太子給過你什么承諾,無論這樣的承諾最后能否實現,至少眼下看著,他還是個好的?!?/br>凌祈宴沒接腔,淡漠看著她。云氏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之前與他說,你比我幸運,或許吧,說不得你能幸運得更長久一些,我與你本無母子緣,日后也不會有,想來你也看不上我,但總歸,你是我肚子里出來的,這一點你不需要記得,我記得便是,言盡于此,日后你且好自為之吧,別過成我這樣就行?!?/br>凌祈宴冷聲開口:“不會?!?/br>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自己活成第二個云氏。云氏點點頭:“也罷,你終究是命好的,興許真能瀟灑一輩子?!?/br>闔上窗戶之前,她最后丟出一句:“下回去拜祭你爹,替我給他上柱香,就說我這輩子對不起他,下輩子若有機會,做牛做馬報答他?!?/br>凌祈宴心不在焉地縱馬往回走,暗自想著云氏那句“你不需要記得,我記得便是”到底是何意,心下莫名地一陣不舒服。回到車上,他將云氏的話與溫瀛復述了一遍,猶豫道:“你覺得她是什么意思?”溫瀛卻問:“你會在意她的想法?”凌祈宴頓時啞然,也是,無論云氏在想什么,又與他何干?溫瀛輕拍了拍他手背,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凌祈宴雙手捧著茶杯,望著杯中裊裊而升的水汽,輕抿唇角,心頭那點波瀾隨之散去。出了城門,溫瀛被叫去前頭御駕上,皇帝正靠在車里閉目歇息,頭上還綁著抹額,精神不濟,確實是病了。“朕這回去別宮,只怕要到明年夏天天熱了才會回來,朝政上的事情,你這段時日也跟著朕學了不少,你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通,不需要人多教,不是要緊之事,就與內閣幾位輔臣商議著拿主意吧,他們都對朝事知之甚透,你有不明白的就問他們,真遇上拿不定主意的大事,再派人來報給朕?!?/br>皇帝的聲音沙啞,言語間盡是疲憊。溫瀛領命應下:“兒臣省得?!?/br>皇帝輕出一口氣:“去吧,也讓朕看看你的本事?!?/br>從御駕下來,溫瀛在車邊頓住腳步站了片刻,一直目送著車駕走遠,再回去車上。凌祈宴手撐著腦袋,笑看向重新坐進車里的溫瀛:“殿下,陛下這回去了別宮,還回得來么?”溫瀛沒有回答,吩咐人往山莊去。凌祈宴伸了伸懶腰,分外暢快,宮里沒了皇帝,皇后又被打入冷宮,他們可算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扔了顆糖進嘴里,他趴去溫瀛腿上:“好殿下,我那便宜娘可嫉妒我,說我命比她好,比她走運,你瞅著呢?”溫瀛擼了一把他的臉,平靜道:“你不必試探我,你不是女子,不需要依附著我過活,你的命好不好,得問你自己?!?/br>說的也是,凌祈宴心道,溫瀛要真變成他那個皇帝老子一樣的風流種馬,自己肯定有多遠跑多遠,哪怕他當了皇帝、得了整片江山,自己出了大成朝照樣有廣闊天地。于是揚起唇角笑嘻嘻道:“殿下放心,我總不會對你始亂終棄就是?!?/br>溫瀛懶得再跟他說這些不著調的廢話,將人摁進懷中,輕撫他的背,閉目養神。第87章近墨者黑入冬以后天氣漸冷,凌祈宴鎮日窩東宮里不再出門。但不得清靜,每日都有官員在東宮里進進出出,他又不愿一直避在后頭,時不時的會去正殿里晃一圈,那些個官員見到他,起初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后頭次數多了習以為常,便不再敢說什么,但心里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了。也有那腦子里有坑的言官,不怕事大地跳出來參凌祈宴,說他夜宿東宮不合禮制,只差沒直接挑明說凌祈宴是佞幸,言辭激烈地勸諫溫瀛離他遠點,不要污了儲君聲譽。凌祈宴氣不過,分明溫瀛才是給他暖床的那個,憑甚說他是佞幸?他拿著那份奏疏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火大:“這些人可太討厭了,擺明是借題發揮,想給你這位皇太子立規矩,你若是聽了他們的,以后指不定一個個的都得騎到你頭上來?!?/br>別說他不是佞幸,就算真是佞幸又如何?若是碰上個強權鐵腕的皇帝,有一二佞幸,這些人只怕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會爭先恐后去巴結,如今不過是欺負溫瀛這個新上任的東宮儲君在朝中無甚根基,想要試探他底線、滅他威風罷了。溫瀛將奏疏從他手中抽走:“無稽之談,不必在意這個?!?/br>凌祈宴氣哼了一陣,趴到書案上,眼巴巴地瞅著他:“好殿下,這些人太壞了,我不高興,你哄哄我唄?!?/br>溫瀛的目光轉過來,依舊是那副無甚表情的寡淡臉。凌祈宴心道這人總是這么冷面無情,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竅呢?他耷拉下腦袋:“你不想說算了?!?/br>安靜片刻,溫瀛的手伸過來,揉上他的后頸:“你過來?!?/br>凌祈宴怔了怔,往前走了兩步,被溫瀛拉坐到身上。“真不高興?”“你被人說成佞幸,你能高興?”溫瀛想了想,回答他:“從前確實有不少人這么說我?!?/br>凌祈宴聞言愈發不快,手指戳上他肩膀:“你好意思提從前呢,從前分明也是你占便宜,你有什么好不高興的?!?/br>溫瀛皺眉:“你覺得,我們做那事,是我占了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