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不用?!?/br>張蔚嵐低頭擠右手食指。他手指肚扎/進/一根木刺,是剛才拿花圈打“婊/子”的時候扎的。“哦?!辩妼帉⑾掳皖W抵在膝蓋上,“你手沒事吧?”張蔚嵐這次沒回話,當鐘寧在放屁。他一直擠刺,鐘寧眼睜睜看他給白指肚擠成了紅的,又擠出一顆鮮艷的血珠子,最后用紙擦掉。“你還不回去?”張蔚嵐突然說話了。“......”鐘寧頓了頓,耷拉著眼皮重復前話,“不走,都說了回來陪你?!?/br>鐘寧反手指窗外,外頭烏漆麻黑一大片:“你不會現在要趕我走吧?”張蔚嵐無話可說,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恨不得拿個斧頭劈自己幾下才舒服。但他現在沒功夫顧念鐘寧,他腦袋里一片霍亂,太陽xue像蟄了似的生疼。張蔚嵐仰頭靠在墻上,開始閉目養神。鐘寧:“......”鐘寧又瞅著張蔚嵐眼梢的淚痣看了一會兒,心思沉了沉,也仰頭靠在墻上。張蔚嵐冷冰冰的,脾氣臭,又獨。可他偶爾會嘴毒得懟人,會幫徐懷墊醫藥費,會給鐘寧做“家教”,會在鐘寧被堵的時候跑進巷子幫忙。他會憤怒,會悲傷,會嘔吐,會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鐘寧心說:“張蔚嵐啊張蔚嵐,你這是要把自己憋死嗎?”鐘寧守著空肚皮餓過了勁兒,胡思亂想好一通,逐漸開始迷糊,沒過太久,他竟就這么瞎琢磨著睡了過去。很靜很靜。空氣很靜的時候,任何細微渺小的生動都能被無限放大。就像一只極其輕飄的毒蟲,將尖銳纖長的腳緩緩插/進獵物的心臟。張蔚嵐能聽見,偶爾有人在門外碎碎地說話,間或有不知從哪來的嗚咽。還有窗外,馬路上走過車輪的聲音?!悄菉Z命的車輪。以及他身邊,鐘寧悠長平穩的呼吸。張蔚嵐睜開眼,因為眼睛閉了許久,再睜開時視線分外清明。他扭臉看去一眼,鐘寧閉著眼皮,微微歪過頭。張蔚嵐的喉嚨有些干疼,他叫了鐘寧一聲:“鐘寧?!?/br>鐘寧似乎是聽見了。他皺了下眉頭,拖長音“嗯”出個動靜,隨后腦袋一晃,后腦勺蹭著墻往地上栽。張蔚嵐下意識伸出手,從側面托了下鐘寧的頭,給他腦袋擺正。鐘寧繼續睡。他兩條胳膊赤條條地掛在膝頭,身上的背心先前被汗水浸透,早讓空調吹得涼冰冰濕漉漉。感覺到冷了,鐘寧在迷糊中下意識搓了搓小臂。張蔚嵐盯了他一會兒,起身將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毛巾被撿起來,抖擻兩下灰,敷衍著往鐘寧身一甩,算是蓋上。張蔚嵐重新坐回去,瞪著面前的兩口棺材發愣,一愣就是一整夜。天亮的時候,陽光打進來,屋里能聞見溫暖。張蔚嵐去廁所洗了把臉,掛滿一臉涼水珠回來,鐘寧還在睡。張蔚嵐走過去,將鐘寧身上的毛巾被給掀了。“嗯?”鐘寧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瞪著眼前的張蔚嵐丟了會兒神。然后,鐘寧一轉頭,登時疼得呲牙咧嘴:“哎呦我脖子......”鐘少爺在兩口裝死人的棺材前無聲呻吟,從脖子哎呦到腰再咿呀到腳,活像個倒血霉的豌豆公主。鐘寧嘆氣,好容易才站起來,全身僵得不行,四肢像是從木乃伊身上扒下來的死物。他扭眼瞅一下張蔚嵐,還是覺得張蔚嵐臉色太差。鐘寧皺眉說:“你真沒有身體不舒服嗎?”張蔚嵐實在不想回他,正巧這時嚴卉婉提著個保溫飯盒推門進來了。“外婆?!辩妼広s緊迎上去。“昨晚都沒休息吧?!眹阑芡癜β晣@氣,順手搓了把鐘寧的胳膊,“你回去換件衣服,這屋怎么這么冷......”張蔚嵐頓了頓,沉著嗓子叫人:“奶奶?!?/br>“蔚嵐,好孩子?!眹阑芡駶M眼的心疼,拉過張蔚嵐。嚴卉婉掏心窩說:“蔚嵐,想開點。有爺爺呢,還有你鐘阿姨和奶奶在,別尋思太多?!?/br>嚴卉婉:“奶奶一大早在家打了碗米糊糊,你多少吃點……”鐘寧先回家,張蔚嵐不走,外婆就留下來陪張蔚嵐。鐘寧臨出門時外婆還在朝張蔚嵐絮叨,左勸一句右安慰一聲。但鐘寧看得明白,張蔚嵐的表情都沒變一下。外婆這些話,張蔚嵐估摸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了。不過也正常?!鞍参俊边@玩意,本就是頭重腳輕的乏貨,無用至極。鐘寧沒和學校請假,他煩得想上學。他去學校之前進了鐘姵臥室,鐘姵昨天晚上大醉大哭,還在睡覺,眼皮閉著都能看出腫得厲害。鐘寧悄悄給她空調關了,換成風扇,又將風扇定住朝墻面吹。然后拱去廚房塞飽了胃,這才走。呂箐箐和張志強在殯儀館停了三天,來了些人祭拜。張蔚嵐收了幾撮薄厚不一虛情假意的人情錢。他之前還從不知道自己爸媽認識這些叔叔阿姨。看來“人”這玩意,生在地面上就是與土地相連的。不管誰,混成了什么德行,都還有那么幾個狐朋狗友,能聚出個把臭堆。呂箐箐和張志強下葬后第二天,張老頭出院了。老東西回家以后,多數時間都是在床上躺著,要么望天花板愣神,愣出兩行渾濁的老淚,要么想著看著張蔚嵐,忽然就泣不成聲了。張蔚嵐一直沒來學校。鐘寧守著一張空桌子,坐了一周。期間有同學關心張蔚嵐,來問過幾句,鐘寧一聽就煩,渾不樂意,忍不住要往人家的熱心上潑冷水。甚至老司叫鐘寧去走廊詢問情況,鐘少爺都不瞅睬“尊師重道”,對老司也敢喪上臉甩脾氣:“我不知道?!?/br>然后鐘寧吃了老司一記鞋底子。老司瞪著鐘寧,瞪了幾秒嘆口氣,沒再跟孽障一般見識:“有時候當長輩的說多了要起反效果。你多關心關心張蔚嵐,會好很多?!?/br>鐘寧拍去腿上的大鞋印子,沒滋沒味地小聲“哦”了下。鐘寧滿身癔癥走回教室,楊澗那個眼不抓色的又立馬躥出來問東問西。鐘寧皺死眉頭,煩了個透:“說了多少次別問了。耳背?”“......寧啊......”楊澗愣了下,小心翼翼地瞧鐘寧。鐘寧噎過半晌,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啊賤賤,不是沖你?!?/br>“我知道?!睏顫緡@口氣。楊澗說:“我知道你是擔心張蔚嵐?!?/br>鐘寧沒吭動靜。老司讓他多關心張蔚嵐,這話是應該的,可惜鐘寧做不來。先不礙別的,而是他壓根兒抓不著張蔚嵐。他這幾天每天都往張蔚嵐家跑,但張蔚嵐除了閉窗,就是閉門。甭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