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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房里歇息了半個鐘頭,鼻腔里的癢意多少退散了些。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不錯,明臺有條穿城河,酒店就在河岸邊,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河兩岸燈火通明,夜市熱鬧,還有幾家老字號的燒烤扎堆開在這里,價錢地道,味道也好。肖瀾央愛吃的那家離酒店近,徒步十分鐘就走到了。這片是鬧市,人聲與煙火氣混在一起炒出來的熱鬧。筷落碗沿、酒杯交錯,食客們開懷暢所欲言,往館子里那么一坐,立馬讓那些聲響拉著融入市井。趙川辭一眼就尋到了肖瀾央所在的位置,神情恍然一亮,朝氣駘蕩,疾步走過去。肖瀾央察覺到有人直奔自己的方向走來,抬頭看了一眼:“趙叔和徐姨呢?”趙川辭拉開椅子入席,笑意淡化了些,他看了一眼坐在肖瀾央身邊的少年:“我爸媽睡下了,你朋友?”那男生長相過于出眾,透著詭譎的貴氣,眉眼妖嬈,張揚不羈,侵略性強烈到無法忽視。趙川辭想不通肖瀾央怎么會和這樣的人攪合到一起去。肖瀾央細細擦拭手中的鐵簽,點了下頭:“嗯?!?/br>他拿著鐵簽,尖銳的簽頂在消毒餐具外包的塑料包上劃開一道口子,兩三下將外包裝剝落。取出的餐具放到了那少年手邊,肖瀾央涮好杯子,從扎啤桶里給他接了杯冰?。骸耙辉?,喝完就沒了?!?/br>姚遲摟住他的手臂,把人拽得向自己這邊歪倒,眼底噙笑:“那么一大桶,你買來給誰喝的?”漫不經心的腔調,慵懶的拖長了尾音。肖瀾央這才分出眼神勻給坐在對面的趙川辭,指背叩在扎啤桶上:“練練酒量?你酒品現在沒那么差勁了吧?”趙川辭咧開嘴,遞上杯子:“多久的老黃歷了,能叫你念到現在?!?/br>肖瀾央手還沒伸過去,就讓姚遲給抓住了袖子,不許他接趙川辭的杯子。肖瀾央轉頭看了他一眼,堪堪止住動作,將放著扎啤桶的椅子往前踢了踢,對著趙川辭笑了笑:“挪一下,都能夠得著?!?/br>心都偏出國外去了。就這,姚遲還不滿意,手上那杯也不要了:“給他買的?”窄心眼說得就是這種人。肖瀾央反手在姚遲頭頂上揉了兩把:“我發小,對人家客氣點兒?!?/br>互動親昵到模糊了界限,讓趙川辭看得有些不舒服。姚遲的排斥反應太過明顯,就差指名道姓了。肖瀾央怕趙川辭難堪,摸起桌上的菜單送過去:“我只點了份鍋,你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想吃的?”他收回手捂住口鼻,噴嚏悶在掌心里。趙川辭打量他一番:“感冒了?你穿得太薄了?!?/br>見肖瀾央打噴嚏,又聯想到之前在病房里那次,到現在還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肖瀾央抽了幾張紙巾:“還好,不冷?!?/br>紙巾盒上落了幾片杏白的花瓣,趙川辭眼尖看到:“你回老宅了?我看你家院子里那棵樹這幾年都不怎么開花,今年盛了?”肖瀾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去的時候沒開幾只,臨走了忽然花滿枝頭,風一吹就沾了一身。他端起姚遲的扎啤杯喝了一口,含糊其辭:“順路回去看了一眼?!?/br>話鋒一轉,他另起一個話題:“你那邊呢?案子進程如何?”趙川辭的注意力全讓肖瀾央手里的啤酒杯吸住了,反應慢半拍:“你找得人太厲害了,我純屬是被帶飛的那方?!?/br>桌子上三只扎啤杯,肖瀾央的那杯讓他自己用來盛白開水了。趙川辭和他一起長大的,比大多數人要了解他的喜好,肖瀾央不愛喝酒,啤酒也很少喝,除非是有人勸酒才會隨上幾杯,飯局結束,他也始終是最清醒的那個人。但是主動端起酒杯,是少有的。可能是分開的這三年,產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比方說與人親近;比方說自然而然地端起另一個人的杯子……這頓飯吃得趙川辭不是滋味,他拐彎抹角地提醒:“我再去找老板要個杯子?!?/br>肖瀾央晃晃手:“沒事,我喝不多,你不是知道嗎?用不著?!?/br>說著,就將啤酒杯放回了原處。姚遲捧起杯子,咬在杯口,正巧是肖瀾央抿過的那處,冰鎮出白霧的啤酒杯上還殘留有印子。肖瀾央抿笑,經酒精潤色的嘴唇張合:“是任懸樞親手cao刀?他跟我說,純屬是給你打下手的?!?/br>趙川辭不禁干笑:“資料都是他給的,我負責登臺背稿,這人真的太絕了?!?/br>☆、第40章不甘心“絕”一字不全是褒義,趙川辭無疑對任懸樞的能力敬佩至極,但那狠厲的手段,同時也讓他怵得慌。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民事糾紛能上升到入室搶劫傷人的層面,如果當年能請到這樣的人來幫我們打那場官司,肖萬財就是死在牢里,尸體都出不來,肖家也得再送進去幾個?!?/br>肖瀾央聽過后也是一愣:“報警立案了?”他和趙川辭的最初想法一致,盡量爭取足夠多的金額賠償,讓那兩家人大出血,一棒子打痛,讓他們不敢再造次。從沒想過能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層面,錢要拿,人也不放過。趙川辭點頭:“應該有牽連到十幾年前的事件,過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當前的進度,地方檢察已經提起公訴了?!?/br>如果是翻舊賬,那這舊賬翻得可太及時了,再等個幾年,過了追訴期限,再別想重見天日。此刻,肖瀾央的心情難以言喻:“提前祝賀你?!?/br>這事對他來說是驚喜之禮,按理說他該激動或是高興,但那禮物沉甸甸的,上面落滿了灰塵,砸在他最柔軟的軟肋上,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在一起。趙川辭難掩欣喜:“這案子要是能成,我身價可要飛了……八成能成?!?/br>肖瀾央取過一只生蠔放在碗里,用筷子撥弄著上面那層蒜蓉:“那你不是離檢察院又近了一步嗎?”勾了下唇角,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唇角也落回原位。碗中的生蠔讓筷子戳成了一灘爛泥,肖瀾央凝視著桌面,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一只手握著扎啤杯伸到了他的眼前,啤酒杯是空的,杯沿上浮著半圈白色的泡沫。神游了一半被打斷,肖瀾央稍微挺直肩背,摁住杯口往桌子上壓:“沒了,說好的你只能喝一杯?!?/br>姚遲往右邊挪過去一點兒,兩張椅子徹底并到一起。他貓腰擠進肖瀾央雙臂之間,看上去就好像是肖瀾央將他圈在懷里一樣:“你和我分喝,哪里來的一杯?”從進店時起,不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