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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轉身離開了二樓,電梯門合上后,穿著條紋服的男人從一樓的樓梯中走上來,他沉默地看著電梯上紅色的小燈,而后轉身走向資料室。資料室的門鎖就是普通的門鎖,質量不好而且老化了,它已經完全被繆宣震壞,輕輕一碰還能聽到里面彈簧彈動的聲音。虞舟垂眸看著這個可憐兮兮的門鎖,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他沒有打開門,只是將手覆上了鎖眼——幾秒過后,壞掉的門鎖已經恢復成原樣了。資料室的大門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但是資料室內的保險柜,卻仍然是保持著被撬開的樣子。不過也沒有必要去恢復了……所有想要傳達的話語,都已經成功抵達了目的地。虞舟摸了摸大門,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繆宣回到了五樓的零號病房。病房里仍然空無一人,血腥味異常濃烈,仿佛這里曾打碎過好幾瓶“糖漿”。繆宣摸索著墻壁打開了白熾燈。瞬間整個房間都被照亮,純白的房間中地板幾乎被整個染紅,地面上的血漿呈現出半凝固的狀態,但繆宣并沒有找到打碎的玻璃瓶或者掉到地上的瓶子。難道不是糖漿被打翻了嗎?繆宣皺著眉抬頭,看到了面對他的畫架。上次的隧道又被添上了一層火焰,火焰非常逼真,熒亮的炎芯外是赤紅的外焰,乍一看繆宣還以為這幅畫被點燃了。“它漂亮嗎?”繆宣猛地回頭,這才發現零號病人竟然站在大門外!才多久沒有見到,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年的體態,稚氣不再。少年時的零號干凈清澈,而現在成年后的他仍然繼承了這種特質,雙眼黑亮如溪水潺潺。繆宣干巴巴道:“……好看?!?/br>這幅畫無疑是佳作,只不過繆宣詞匯貧瘠,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虞舟笑了笑,緩步走入病房,他隨手關上了門:“你喜歡就好?!?/br>“它還沒有完成,它還缺少最重要的一塊?!?/br>繆宣點點頭表示明白,他接著問:“零號病人今晚怎么不在房間里呢?”男人歪了歪頭,明明已經不是少年了,但是他的表情竟然有一份別樣的乖巧:“我去找東西了,很有用的東西?!?/br>繆宣點了點頭:“這樣么?!?/br>虞舟看著眼前青年緋紅色的雙眸,突然問道:“……你喜歡這里嗎?”繆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虞舟:“你不喜歡這里吧?這個醫院這么小,只有護士、保安和病人,只有夕陽與灰蒙蒙的天空,很沒意思,對吧?”如此感同身受的話語從零號的口中說出,著實是把繆宣被嚇到了。這是幾個意思?零號病人嫌棄自己的鬼蜮不舒服?竟然向他征求意見來了?而且還這么好說話的嗎?而且零號病人你沒發現嗎?你的人設都變了呀!以前那個鬼畜少年哪里去了?繆宣突然就回想起自己曾經向他詢問的,關于歸于鬼蜮外的世界的問題,那個時候零號病人說什么來者……哦,似乎是“把你吃掉”?繆宣:……所以這難道是試探嗎?他背著頂頭上司搞東搞西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送命題嗎這個?社會啊社會!繆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我是護士長,我不會離開我的病人?!?/br>這個回答總算四平八穩了吧!聽到這個答案后,虞舟怔愣了片刻,隨后笑了。雖然只是一個笑容,卻莫名地讓繆宣覺得又是苦澀又是心酸。“這確實是你會回答的答案?!庇葜垤o靜地看著青年緋紅的眼眸,“雖然全部都是假的,但是我很喜歡呀?!?/br>虞舟說罷,也不給繆宣反應的時機,他大步走進,一把將繆宣拉近了懷里。零號如今已經比繆宣高了,他很輕易地就一手攬住了繆宣的腰部,另一手則按在了青年的后腦,他的雙臂越收越緊,恨不得把青年融入骨血般。這是一個極具有占有欲的姿勢,但是零號做得卻是這樣順理成章,就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繆宣只覺得自己撞在蒙著一層棉布的鋼鐵上,沒有溫度,沒有呼吸,只有冰冷堅固的禁錮。零號黑沉的雙眸近在咫尺,這雙清澈的眼眸里似乎什么都沒有,又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復雜的東西,讓繆宣完全不知所措。難道說……零號的記憶復蘇了嗎?宣軻生前確實和零號相識?那么可以認為他現在是虞舟嗎?男人黑黢黢的眼眸倒映出繆宣此時的樣子,繆宣能看到自己帶著幾分茫然的面孔,以及他緋紅色的非人瞳仁。隨后他感覺側臉一涼,男人突然俯身,將自己的面孔貼在了繆宣臉上。那像是冰塊一樣冰冷的溫度讓繆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零號似有所覺,但他的雙臂反而收得更緊了。繆宣能夠從零號的雙眼中看到自己,而虞舟也能從繆宣的瞳孔中看到他如今的模樣——他變成了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鬼怪,不可逆。這一刻虞舟的心中一片苦澀與憐愛,夾雜著他也不自知的憤怒。鬼蜮殺死了他的父母,毀掉了他的事業,絞碎了寧靜和平的世界,而現在,他終于要把他僅剩下的愛人也帶走了。他的身軀已經冰冷到無法擁抱他了嗎……千言萬語哽在喉頭,然而虞舟一句都無法吐露。一聲嘆息輕輕的響起,假如此刻不是兩人相擁,繆宣甚至聽不到它。“等我……”虞舟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沙啞,他吐出這兩個字后又是一頓,良久后才道,“等我完成我的畫,你要第一個來看?!?/br>繆宣下意識答道:“好的?!?/br>他在猶豫要不要詢問零號是否已經恢復記憶,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但是在問出口的那一刻,繆宣突然想到——他已經決定要刺殺零號了。既然已經做下了這個決定,那么這些問題還有問的必要嗎?就算從日記里能得知虞舟生前溫和善良,才華橫溢,但是他現在已經是鬼王了。“還有八天?!绷闾柕穆曇粼诳娦呿懫?,“八天……”他將頭埋進繆宣的肩窩,繆宣能夠感覺到濕潤冰冷的東西貼上了他脖頸出的動脈,此時兩人都沒有心跳,但是繆宣的血液還是guntang的。利齒輕輕滑過肌膚,隨后是親吻與吮吸,既像是愛人的愛撫又宛如朝圣的膜拜。也許感情真的不可能被控制……明明只是想要抱一抱的。虞舟苦笑。像是又回到了兩年前一樣……不,按照人類社會的時間線應該是四年前。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因為洶涌澎湃的情感與世俗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