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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威脅育界時所說的!倘若裂口就這樣打開,盤宇濃郁的靈氣暴動,他們就是和如今的藺負青一樣遭到反噬,或暴體而亡或被烈火焚身的下場。育界上空,陳芝道心急地暗罵一聲,當即就要上前去擋那涌來的氣流。不料旁邊有人伸手將他一攔,“芝道,且慢?!?/br>陳芝道驚異:“顏兄???為何……”顏余搖了搖頭,沉穩道:“你看,你忘記了一件事?;蛟S那盤宇尊主也忘記了?!?/br>陳芝道心中一動,冷靜下來細細環顧四周狀況,卻絲毫不見靈氣要暴動的跡象。再感應,竟發現四周天地靈氣濃度與平日里相差無幾!——不對,不是靈氣濃度未變,而是……腦中靈光瞬閃,他揚眉出聲道:“不錯,藺負青如今正在抽調育界內的陽氣,所以……!”所以,此刻盤宇界的陽氣灌入育界,居然反而填補了那份被藺負青抽空的虧損!幾位大能自高空凝望腳下,透過霧氣般的夜色,只見近處那些因靈氣衰竭而從葉尖開始枯萎的靈植,又重新恢復了葳蕤生機。散修們面面相覷,竟無一人身有異狀!陳芝道低聲驚嘆:“他料到了會這樣么,所以才將育界的天地靈氣都引走?”“不一定?;蛟S只是巧合,或許……”葉浮說著,搖頭一笑,“誰知道魔君在想什么?!?/br>劍神瞇眼感嘆了一聲,“這個人啊……他到底是在與天下賭,還是在賭天下啊?!?/br>若非育界齊心,也不會逼得尊主打通兩界;而若兩界不通,沒有盤宇靈流灌入,就藺負青這么瘋地抽調育界天地靈氣,育界必然會被消耗上一大截。而此刻,早已分不清是一人救世間,還是舉世救一人。逆溯到半日之前,又有誰能料到呢?一旁,魯奎夫深深地閉目,仰頭慨嘆。“君上……終究是君上?!?/br>……遙遠的盤宇天際,藺負青垂著頭,艱難沙啞地笑了。“你……”他金眸泛著很虛弱的一點光,眼角也淌著血,“好像……要輸了?!?/br>意識已經開始朦朧,精神與rou身早就雙雙突破了極限,連每多一次呼吸對藺負青來說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伤惯€能笑著。育界齊心助他……魔君是當真沒有料到。只不過他知道,自己這樣大鬧一通,放走十萬爐鼎,兩界被盤宇人怒而打通乃是遲早的事。藺負青原本還想著,倘若自己身死之后,兩界連通盤宇降臨,這樣做是護住育界的唯一方式。今生就終于能得兩全,可以為知淵赴死,也不必做那禍世罪徒。卻未敢奢想,這副殘軀竟能承了三界的意念,至今烈火不熄,熾光未滅。既然如此。藺負青暗想,既然如此……一個此前其實一直沒有當過真的念頭,重新自死灰中復燃。他是真的想……和知淵一起,活著回家的。尊主長久地沉默著,直到藺負青終于出劍,他還是沉默著。接連的失策,接連的無法理解,仿佛正將這個高高在上慣了的神明從神壇上一階又一階地拖拽下來。“也罷,也罷了。如今我也是很想知道……”尊主長嘆一聲,舉起了雙拳,殺意如山壓來,“究竟是我先輸,還是你先死?!?/br>……皓月當空,天清如洗。最后一個身陷在盤宇界的修士回到育界的時候,那穹空上的巨門徐徐收攏。有人驚呼,“糟了,陣門……陣門要關了??!”“可是兩位仙君還——”那座陰氣縱橫的孤島上,終于只剩下方知淵一個。不遠處,成千盤宇仙人還包圍著此處,如禿鷲盤旋在將死之物的上空等待著啄食尸首。他們遠望著那白焰與尊主一次次化作殘影激烈碰撞,靜默著,等待藺負青油盡燈枯。方知淵沒有哪怕瞬息的猶豫,他踉蹌回身,喘息著抽起煌陽長刀。刀尖有萬千銀光相攜而去,如天河倒懸,砰然劈在結界之上!方知淵咬著牙關。他也早已重傷到性命垂危,哪怕中途有過陽氣護持,也不過是將人從瀕死之際拉回來一口氣罷了。此刻強行催力,頓時吐血不止,心腔胸膛肚腹各處的傷口再次崩裂,其狀慘不忍睹!不僅如此,體內好容易稍微安定下來些許的陰氣又開始躁動。經絡里痛得好似冰刀亂刮,寒針猛刺。可他不管,只是幾近偏執地赤紅著眼,一刀又一刀劈向同一處,直到煌陽刀鋒上被陰氣凝結出冰晶,冰晶又被擊碎。結界擊不碎。逐步破碎的是一直苦苦維系在表面的冷靜與堅硬。從黎明到日暮,再到如今暗夜。他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藺負青一步步踏滿鮮血地向自己靠近,終于擋在了自己身前。而他,卻連一道結界都走不出去。……天門巨陣越來越小。育界里,漸漸有人絕望地掩面而泣。“魔君怕是……已經……”“方仙君他——至少能回來一個也好??!”“他不會的?!?/br>陣門前,魚紅棠雙眸無光,輕輕自語,“他死也不會丟下青兒哥哥一個人……他們都一樣的?!?/br>她也早已耗竭氣力,只能怔怔盯著那巨門的縫隙一點點變小,再變小——直到咣然合攏。化作萬千破碎符文飛散于夜色之中。“不……”這一刻,無數人異口同聲地發出茫然的字節。回家的門就此消散,將打開它的那兩人留在彼方煉獄。四面八方沒有了聲息。方才蒼生燃燈,如今卻如墜冰窟。還有人懷著最后一點明知不可能的期盼,惶惶然地遙望著混沌天空。或許,藺負青當真能敗了尊主呢?或許,方知淵也能擊穿那堅不可摧的結界?或許,兩人能自那四下里虎視眈眈的萬千盤宇人的包圍中殺出來,真如一對神仙眷侶般攜手踏云而歸?虛幻得好像一場美夢。可是。藺負青已傷得實在太重了。某一刻,殘破手指終于無力地松開,雪白的長劍就在風中墜落下去。圖南沒有碎,但是他的主人再也沒有拿起它的力氣了。于是尊主的那條手臂破空而來,伴著哧喇一聲裂rou聲,徑直穿過了藺負青的胸腔!那單薄殘敗的身子弱弱地抽搐了一下。藺負青渙散的眼眸里似還掙扎著最后一點點意志,可是四肢卻一點點癱軟下來了。眼瞼終于沉重地垂閉,魔君慘白的頸子向后折去,唇瓣無力地抖顫微張,凝了血的發絲很快擋住了面頰,他仿佛將死的枯蝶。“藺負青……師哥……咳??!”孤島結界內,方知淵身子猛地搖晃,終于支撐不住跌跪下來。他面如死灰,口中接連嗆出的鮮血盡灑在煌陽刀上,而神刀之上有細密裂縫從刀柄到鋒刃,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