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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師弟妹連串的話都把方知淵砸懵了,他怔怔回望著藺負青,“你……”藺負青坦然沖他揚眉。“二師兄,你再想,為何大師兄會立宗虛云?!?/br>荀明思的目光無奈地在藺負青與方知淵之間來回兩次,緩聲道:“這世上弱小無依者有許多。窮人,孤兒,奴隸,殘疾,甚至走火入魔的散修……大師兄怎就偏偏為陰體立宗?”話已說到這里,為了誰不言而喻。方知淵很茫然:“……”荀明思大為搖頭:“我……我們真不知道二師兄你居然……居然絲毫都沒有察覺。且居然還是兩輩子都……唉,二師兄你,你這心思也太鈍了些……”葉花果也趕忙鼓著腮幫子道:“對啊對啊,我我、我一直覺得大師兄好可憐的!他那么寵你,明示暗示都做全了,你就是不理人家!”宋有度:“說的沒錯,我也一樣?!?/br>方知淵:“……”他神色更加失常,竟糾結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似的,手足無措地,“這,可我……我?”最后還是那句怔怔的,“……怎么可能?!?/br>藺負青終于忍俊不禁,適時打斷道:“好了,別欺負你們二師兄了。人無完人,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難免有缺么?!?/br>說著他一手牽著魚紅棠走上前,另一手把早已僵凝在一旁混亂失神的方知淵往懷里一挽,打趣道,“走了小禍星,師哥不嫌棄你,啊?!?/br>其余師弟妹們也嘩啦啦一擁而上,方知淵就這么一臉空白地被藺負青愣愣拽走了。藺魔君歸城后自是多忙,先是拉著柴娥聊了半日,又著手派人盯著外城環墻的建造。申時倒是想起來囑咐人給“君后”送了份蓮子甜羹去,再多的卻顧不上了。到了入夜時分,魔君又傳來沈小江,請他明日清晨把虛云的外門陰體們聚集起來,自己想去拜訪一趟。“大師兄,你要見所有人嗎?”沈小江有些驚喜地道,“唉呀,那我把大家都聚到這魔宮正殿就好了!嘿嘿……能見到大師兄,大家今晚都要興奮得睡不著覺了?!?/br>藺負青搖頭,正色道:“是我有事相求,應該我上門?!?/br>沈小江吃了一驚,頭甩得像撥浪鼓:“別別別,大師兄怎么能用那個字!有什么話吩咐就好了?!?/br>藺負青卻只笑道:“就這么說定了?!?/br>這些一應事務都辦妥之后,他才起身,沐著廊下隨風而動的燈火光回了寢殿。殿門被他推開,里面沒點燈。方知淵站在窗前,出神地望著外面飛檐下燈火。深邃眉眼映在高懸的繁燈柔光下,隨著門響而轉過來。“我……”方知淵輕聲啟唇,他眼眸深處在燈火下閃了閃,“師哥,我對你來說,從小便是特別的么?!?/br>藺負青道:“是啊?!?/br>他站到了方知淵身邊,并肩一起看窗外。方知淵問:“和荀三他們不一樣?”藺負青道:“嗯?!?/br>方知淵將手貼上藺負青的肩膀,捏了捏那清薄的骨廓,低聲道:“魚紅棠呢?”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藺負青抬頭,淡紅柔唇微微張開,迎上了方知淵的。兩人在黑暗與明燈的光影交界處相擁,十指相扣,耳鬢廝磨地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幾息后他們分開了唇,藺負青微微喘息著笑,想了想道:“你知道么……我小時曾經想過,小紅糖是我的meimei,她值得天上地下最好的?!?/br>“所以,日后她若有真心相愛之人,任那家伙是九天上的仙神,還是九幽下的魔王,我也要捉來給她做夫君?!?/br>“捉……你是土匪么?”方知淵又好氣又好笑,“好好好,我算是明白魚紅棠那丫頭怎么就敢把咱倆綁起來成婚,都是跟她哥學的!”“至于你……”藺負青自顧自繼續道,“我見著你,心里想的卻是:這個人是我的?!?/br>方知淵眉眼梢頭那烈烈生動的神情尚未散去,耳畔就嗡地一聲。霎時間腦內閃過一片白光,好似失足墜下萬丈高空,手心里全是冷汗,只待下一個瞬息就要粉身碎骨。藺負青輕笑,身姿倒映在方知淵漆黑眸中。歸來初日,魔君尚未換回那雍容玄袍,只擁著一身清冷出塵的白裘雪袖,襯著星星點點的光火,溫柔得像一場夢。“任你要逃到九天之上,還是九幽之下……我也要把你捉回來,做我的星星?!?/br>一場夢。藺負青溫聲喚他:“方知淵?!?/br>夢里像下了一場迷離璀璨的火雨,淋濕了心。那顆心燙得發抖,劇烈地在胸腔內彈動。啊,好一場粉身碎骨,神魂顛倒。“我喜歡你?!?/br>窗外暖暖的燈火光似乎在此刻變得無比盛大,將兩道身影包裹在一處,就此交融,再不分彼此。看不清哪道身影是誰,一人的手臂勾住了脖頸,另一人的手掌便攏住腰肢,青絲與青絲纏繞,胸膛貼上了胸膛,臉頰又觸碰臉頰。綿長的親吻,guntang的眼神,唇瓣間漏出的低笑和深情到骨子里的細碎言語……都融在光影里了。“我說了兩輩子一百年,不厭倦。我喜歡說喜歡你,無關你懂不懂。我還要再說三生三世,再說一百個一百年?!?/br>“小禍星,我是真的從小便喜歡你?!?/br>=========方知淵曾經做過一個夢。那是在他剛被藺負青拎回虛云,被迫學著正常地吃飯喝水,上床睡覺之后。也是藺負青已經開始叫他“小禍星”,他卻還死不肯開口叫“師哥”的日子里。他做過一個不應該的夢。在夢里,他終于不再是骯臟而受人唾棄的禍星。他成了朱麒方家的金貴世子,玉帶橫腰,九火麒麟的圖騰紋在赤紅錦袍上,滿身光華。他成了被六華洲吹捧夸贊的天才,被無數人欣羨地簇擁著,坐在窗明幾凈的高堂上,接待他的貴客。白袍雪裘的少年自世外云間而來。藺負青眉目淡靜,腰間掛劍,坐在他的對面。而他……他像他印象中高高在上的仙族大家的子弟般談吐優雅,旁征博引。用終于干凈了的一雙手,替眼前的小仙君斟上一盞茶。——這段夢境是模糊的,因為他其實根本不曉得該如何“談吐優雅”,也完全不會“旁征博引”。當然,也不可能會得體地為客人奉茶。夢里的藺負青表情始終不變,淡淡地聽他說話,淡淡地飲他的茶。似乎朱麒世子在他眼里,甚至比不上一陣挾了落花的穿堂風。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茶涼罷,白袍少年從容一禮,毫不留戀地起身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