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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識卿恍惚一瞬,把紅繩攥進手里,走過去摸了摸陳放的眼角,有些并不明顯的濕潤痕跡,如果不是雨水,便該是陳放的眼淚。指尖的淚水是溫熱的,而只有被誤會是在雨中決絕地未曾流淚的人,才會冰冷得讓人生出他薄情寡義的錯覺。“怎么醒了?”路識卿努力平穩著氣息,聲音卻還是嘶啞得嚇人。“剛摸到旁邊床是涼的……”陳放悶悶地回答,眼神沒有聚點,散散亂亂,全部落在路識卿身上。路識卿聞言一怔,張了張口,過了許久才露出一個安慰性的笑,輕聲說道:“我沒走?!?/br>“你為什么不睡覺???”陳放的眼睛聚焦了些,看著路識卿的眼神很軟,好像小心翼翼地擔心觸碰禁忌的傷痛。“……睡不著?!甭纷R卿輕嘆一聲,“雨聲太大,太吵?!?/br>“那你……”陳放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視線晃動一下,看見桌上被拆開的破紙箱,又看向路識卿,腦袋緩緩沉下去,突然變得有些喪氣,“你……在看我的東西嗎?”“那也是我的東西?!甭纷R卿攤開手掌,變形的紅繩躺在手心里。“別看?!标惙畔袷潜惑E然出現的紅色刺傷一般,產生條件反射的應激,企圖將紅繩從路識卿手中搶走,卻連同冰涼的手指一同被握在溫熱的手中。路識卿的力氣不大,可他無力掙脫,指尖死死捏著紅繩,指甲摳進路識卿手心里。“對不起。我不小心弄斷了?!标惙爬⒕蔚孟袷亲约鹤鲥e了事,緊皺的眉間夾雜著絕望,“沾了些血……很臟?!?/br>刀刃陷進手腕的時候,紅繩也被割斷,斑駁的血跡染在皮膚和繩結里。彼時的陳放幾乎死里逃生,既守不住姻緣,也難保住自己。路識卿低頭看見陳放手腕內側尚且猙獰的傷疤,攥著手心里紅繩變得僵硬的紋理,突然感到很后悔。是不是因為他不夠手巧,不夠虔誠,紅繩上缺了一環扣,所以神仙才會懲罰他,想要圓滿,缺口就必須要用陳放的鮮血來填就。第72章我見不得你繼續難受陳放被路識卿打橫抱回了臥室。方才下床找路識卿的時候,陳放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踩在地板上涼得發白的兩只腳懸在路識卿臂彎邊,無力地隨著路識卿走路的頻率搖搖晃晃。皮膚沾到失去體溫的床鋪,陳放的身體瑟縮一下,回憶起方才摸到身邊冰涼空蕩床鋪時的驚惶。他不敢睡得太沉,幾乎立刻睜開了眼,看到床頭的夜燈還亮著,屋內卻不見人影,一股溺水窒息般的恐懼立刻席卷心頭。來不及思考,是完全出于下意識的、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蛟S是因為他曾經這樣對待過路識卿,所以害怕,害怕風水流轉,一切最終都會以同樣的形式,諷刺一般報應回自己身上。陳放的身體在被子里縮成一團,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回暖,路識卿的手伸進被子里摸了摸他冰涼的腳尖,輕嘆一聲,上了床,用懷抱將陳放原原本本容納起來,用身體的熱度復蘇懷里蜷縮御寒的小動物。alpha的體溫生來要偏高一些,路識卿懷里很暖,陳放的身體感受到路識卿皮膚毫無阻礙傳來的熱度,卻還是僵硬瑟縮,只覺得冰火兩重天,煎熬無比。不光是體溫,路識卿的眼神也過于熾熱,即便陳放低頭避開他的眼睛也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眼神里好像存著要把他燃燒殆盡再剖開的意欲,想要探尋其中每一顆灰燼的過往。這讓陳放有些搖擺不定。他決定把自己的一切都給路識卿,可他并沒有想好,這一切中是否也包括了那些曾經被他極力忍耐隱瞞的疼痛和傷痕。手腕的傷疤,破敗的腺體,他作為omega的價值被破壞,和路識卿的身份又有如云泥之別。哪怕那時沒有人用鮮血淋漓的方式逼迫他承認這一點,他也并非意識不到,這樣的他只會成為前路一片光明的alpha的拖累,又怎么敢奢求能夠繼續留在路識卿身邊。于是四年前的雨夜,他拖著破碎的身體,決絕地離開?,F在鼓起勇氣回頭,摒棄了其他想法,只想給路識卿一個好一點的自己。既然當初決定獨自承受,那么現在,似乎也并不該再讓路識卿再次分擔他的痛苦,也不該讓毫不知情的路識卿來承擔再次拼湊他的責任。眼下的狀況讓陳放有些緊張,好像皮囊被路識卿撕破了口子,透過一點光進來,要照亮他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往,讓他一時之間無處遁藏,也無從辯解。他原本以為自己退讓的一切會為路識卿的人生鋪路,他想讓路識卿過得好,那是陳放唯一的一點底氣。可路識卿似乎從沒有快活過。同樣是因為他。準備接受拷問之前,陳放企圖慌亂尋找一個略微有些可信度的借口時,他聽到路識卿的聲音,卻柔軟得一時之間讓他有些無法理解。“你聽話,去醫院好好看病吧?!甭纷R卿很輕地說,“別害怕,我陪你,我都陪著你?!?/br>“……什么?”陳放抬起頭,看到的是路識卿霧氣蒙蒙的眼睛。“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甭纷R卿摸了摸陳放的臉,猶豫一下,收回了即將碰到后頸的手,“這幾年,哪怕你自己已經不在意,可現在我受不了了,我見不得你繼續難受?!?/br>路識卿輕輕皺起眉頭,眉間的褶皺卻有些深了,或許是因為他這些年來總有憂愁。經年累月的情緒堆積在一起,被陳放看在眼里,他覺得路識卿真的很難過。那種程度,好像無論他這些年來怎樣痛苦度過,路識卿都要比他更難過一些。“我去看病?!?/br>遷延不愈的傷口已經麻木,哪怕剖開再愈合是很痛的,但路識卿借給他用之不竭的勇氣,陳放也愿意嘗試著不害怕。路識卿第二天早上開車去醫院時,把陳放也帶上了。他原本打算請了假全程陪著陳放,被陳放委婉地拒絕,并且保證自己會好好做檢查,不會再偷偷逃跑,讓路識卿安心去實習,不要耽誤太多進度。即便如此,陳放的手機還是一小時兩三次地響,光是通話還遠遠不夠,路識卿隔三差五還要出現在陳放做檢查的科室外。陳放每次看到路識卿出現時總會感到吃驚又抱歉,讓他趕快回去工作,可不久后又會再次看見他。做了數不清的檢查項目,陳放終于回到了腺體科,一臉疲憊地進門,愁容有增無減地出來。腺體科的醫生說,從檢查結果初步來看,他的腺體沒有實質性損壞,只是腺體周圍一圈齒痕過深,傷及了腺體周圍神經,造成了腺體對alpha信息素極度易感,加上當初修復不及時,情況惡化遷延至今;抑制劑過量使用,造成腺體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