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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久到他都要繳械投降,打算回沙發睡的時候,身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變成了面朝他的姿勢。然后在并不明晰的夜色里輕聲問他,睡了嗎。他應該裝作熟睡的,然而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時候不接茬,大概會錯過難得的真心話。于是他“嗯”了一聲,如實道:“還沒有,睡不著?!?/br>窗外混雜的燈光透過老舊窗簾,落在少年清晰的眉眼間,墨玉般的眸底就像撒了一把星星,再廉價的光也顯出純粹的、價逾千金的光澤來。宋斯年就這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不是慣常的漠然,倒像是帶上了些許溫情的的意味,又悵然若失。“怎么了?”沈晗耐著性子問道。“我在想一個人,”宋斯年閉上眼,似乎笑了一下,“你和他很像?!?/br>他算是知道了為什么看不見未來的感情那么多,還是有人甘之如飴,哪怕明知道被人當成了替身,真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被心上人這樣看著,其實很容易產生自欺欺人的沖動,嘗到一點兒期待之外的溫情,就順著走向更加飲鴆止渴的騙局。好在這一場騙局的盡頭是他自己,也沒有那么毫無指望,他要做的不是取代誰,只是在不讓對方生氣的前提下,一點一點地混淆視聽,把“沈晗”和“遲暮”糅合在一起罷了。“是嗎,”他收回視線,看向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哪里像?”宋斯年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道:“不知道,有時候很像?!?/br>沈晗裝作來了興趣的模樣,“嗯”了一聲,又問道:“那我還挺榮幸的……他是你什么人?”語氣平常,真像是在好奇什么不相干的人。“……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宋斯年頓了頓,無聲一訕,“也沒有很久?!?/br>“聽你的意思,不只是朋友吧?”宋斯年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嗯……我可能喜歡他?!?/br>那些家家酒似的曖昧上不了臺面,所謂的游戲CP關系也是冷暖自知,不說也罷。他在心底里嘆了口氣,語氣平常地繼續道:“以前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找他,他脾氣很好,也很溫柔,會陪我聊到睡著……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不太想找他了?!?/br>這就像是某種別有深意的暗示,明明什么也沒說,卻又讓人什么都想到了。沈晗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不知道為什么,是為什么?”“你現在就不像他了,”宋斯年看了他一眼,“挺煩的?!?/br>說罷翻了個身,又恢復了背對著他的姿勢,似乎打算單方面終止這段莫名其妙的對話。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沈晗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怎么哄他,伸手摸了摸宋斯年有些睡亂的頭發,在他躲閃之前貼上耳廓,輕輕地揉了揉。“乖乖睡吧,”他低下聲音來說話的時候,語氣總是自然而然地變得認真,溫柔得讓人心生雜念,“晚安?!?/br>宋斯年背對著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太像了。——“他脾氣很好,也很溫柔,會陪我聊到睡著……”——“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不太想找他了?!?/br>少年帶著倦意的聲音像是遠遠傳來的晚鐘,意味模糊地傳進他耳朵里——他卻陡然清醒過來。那道長久以來他始終想不出解法、只能在原地等待的命題,這一刻突然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從前他以為,宋斯年對“遲暮“的喜歡深切執著,是非他不可的貪戀,然而現在看來,他喜歡的也許只是被陪伴的感覺,對象也不一定非要是“遲暮”……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宋斯年對他——對“沈晗”,已經有了些許好感。或許他也不必再像之前一樣,用模糊界線的拙劣辦法模糊自己和“遲暮”的角色,等到某一天再時機成熟再坦白了——既然只是渴望溫柔陪伴,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他自己。不是作為“遲暮”的他,也不是哪個曖昧對象的替代品,就是完整的他。人皆有貪念,他也不能免俗。第15章尋常之后的日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恢復到了最無趣也最真實的尋常模樣。距離高考還有兩個月,即使宋斯年并不完全按照老師的進度來復習,花在學業上的時間也不可避免地多了起來。在隔壁商鋪讓人心生惱怒的裝修聲里醒來,看著窗簾外模糊的日光,從各色光怪陸離的夢境回到現實,穿衣洗漱。與他分享半邊床鋪的人已經起了,會替他買好早飯,充當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溫柔好人,哄好他沒由來的起床氣。他見得最多的,是窗簾間一隙和煦的晨光,落在淺色的床單上,皺褶起伏細碎,像一片海。他在這片海上孤舟獨行,駛向已知結果的海霧深處。也許是因為多了一個與他分享床鋪的人,短短一周的時間過去,他已經從一個能按捺著煩躁按時起床、不會也不敢磨蹭的人變成了偶爾放任自己任性賴床的“小孩子”——這三個字是沈晗的原話,當時他倚在門口看宋斯年洗臉,隨口調侃了一句,換來長達二十分鐘的冷言冷語和一整天陰陽怪氣的揶揄。他還是會在睜眼的時候給“遲暮”發早安,卻不會再把早上空閑的時間都拿來聊天。他開始主動或被動和沈晗拌嘴,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心生煩躁,又不得不吃下這個人特意替他買的早飯,然后坐他的車后座去學校。你來我往的調侃和威脅,油條豆漿,商業街緩緩醒來的喧鬧,青年的體溫,風聲與鳥鳴——這就是他的整個早晨了。接下來的一天里,他要聽課,以免漏過講新的知識點,又要在聽課的同時做完計劃中的習題,在大小測驗之間臨時抱一些佛腳,去看細枝末節的死板知識。有些人也許靠天賦就足夠達到優秀,然而其中并沒有他。宋斯年只是在十幾年的成長里學會了強迫自己,逼自己在相同的時間里做更多的事,然后以游刃有余又漫不經心的假象示人——給他的母親,或是給他自己。一周里有那么兩三天,沈晗不上晚課,就會混進他們學校來看看他,給他帶一點兒想吃的東西。起初他并不想跟這個人提什么要求,覺得不合適,然而耐不住沈晗一連十幾條消息的轟炸,被磨得有些心軟,只好權當作這人想當哥哥想得瘋魔,給他看了自己常吃的幾家外賣。沈晗會準確地找到他在的自習教室,陪他吃飯自習,多數時候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不會來打擾他,只有等他吃完了才會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問他,好不好吃,哥對你好不好——或者“那要怎么謝謝我,嗯?”語氣漫不經心,眼睛卻認真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