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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皆一身黑衣,腰間佩刀,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盡管旁邊一頂暗紅色的花轎表明了他們迎親的身份,可是這幾人肅殺的行頭,和清晨潮濕陰冷的白霧,都讓人不寒而栗。往日冷冷清清的客棧門口,頭一回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男男女女。人們見了這四人,也是大氣不敢出。只是默默伸著脖子掂著腳,盼望著新娘子早點出來讓他們瞧瞧,看完了也好回家吃早飯侍弄孩子。客棧大門“吱呀”一聲響。人們紛紛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卻只見一個一身紅衣,頭戴新郎帽的男人邁出門來,笑瞇瞇地沖所有人做了個揖。人們紛紛失望地“唉”了一聲,只有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娃娃,歡喜地扯著大人的衣角:“阿娘你看,那個新郎官長得真好看!”孩子娘定睛一看,這個新郎官琥珀色的眼睛,微卷的頭發,神態瀟灑不羈,果真是少見的美男子??墒窃俸每从钟惺裁从??嬉皮笑臉的把新娘子送給別人,真是不知羞恥。一邊想著,孩子娘狠狠沖地啐了一口:“呸!繡花枕頭一個。還沒你爹好看呢!”“阿娘,什么是繡花枕頭——”“噓——別說話,快聽聽新娘子有沒有哭嫁?!?/br>新娘子哭嫁是自古已有的婚俗,本不足為奇。只是瑤城的女子的哭嫁卻格外精彩,即使注定要上土匪的床,新娘子在跨上花轎的前一刻仍不死心地掙扎,哭天搶地有之,尋死覓活,撞柱子上吊的亦有之。人們紛紛伸著頭,豎著耳朵,期待著今天的大戲。只是聽了半天,卻聽不到一聲女子的哭聲。只聽到不慌不忙地腳步聲,腳步近了,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一抹紅色的身影,不慌不忙地邁過高高的門檻。大紅的蓋頭遮住了頭臉,只看得見半截如瀑的青絲垂過腰際。不知怎么,明明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可是人們總覺得這個新娘子做起來,卻格外從容優雅。不過,這個新娘子,是否太安靜了點?又遮蓋地那么嚴實,什么模樣也看不見嗨!真沒勁!人們看不到激烈的哭嫁,不免有些掃興??蛇@扎著羊角辮的女娃頭一回見新娘子,好奇心重,不甘心地從阿娘懷里跳下地來,歪著腦袋從下往上沖蓋頭里看。正巧這時平地起了風,像個好奇頑童一般,把新娘子的紅蓋頭輕輕掀了一掀,又掀了一掀。角度很小,正巧只有這個矮個的小女娃看得見。咦?小女娃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這個新娘子,真……特別!雖然是不大的眼睛,不高的鼻子,再常見不過的女人樣貌,可是不知怎么,小女娃就是覺得這個新娘有著特別不一樣的地方。特別……小女娃抓抓后腦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形容來,只覺得這個新娘子特別好看,可又不是長得好看,而是一種內在的好看。可她怕又挨了罵,不敢再提醒mama這個新發現,只好啃著rou包子委委屈屈不出聲。赫連戎川一身新郎喜服,微微欠身,沖新娘子溫柔地伸出一只手:“娘子,請?!?/br>即使離得這樣近,這位新娘的一切裝束舉動,在旁人看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難怪這人能屢次深入敵軍而神不知鬼不覺。云麾將軍晏長清的易容術,真是天下一絕。也許只有他赫連戎川能看出,這新娘的腰肢雖然如女子一般纖細,但線條卻干凈利落,多了幾分不屬于女子的勁捷和挺拔。雖然五官被□□蓋住變得普通,但周身冷傲,生人勿進的氣質卻無處遮掩。晏長清微微頷首,猶豫了一下,終究把手輕輕搭在赫連戎川的手心。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赫連戎川突然一把摟過他的腰,順手一抄,竟把他打橫抱起來,沖花轎走去。“哦哦!抱新娘子咯!新郎抱新娘咯!”圍觀的群眾紛紛起哄起來。晏長清心中大駭,有些僵硬地道:“這是作甚!”赫連戎川面不改色,悄聲道:“做戲就要做全套,新郎官當然要抱著新娘上花轎?!?/br>晏長清沒想到這人這個時候還要胡來,氣的身子都抖了,可這多人看著,又不能發作,只能僵硬地拿胳膊頂住赫連戎川的胸膛想要與他保持距離。不過這個動作在旁觀者看來,不過是新娘子欲拒還迎的嬌羞罷了。四個土匪扮作的轎夫將花轎抬起,赫連戎川護在轎前,一行人便這樣沉默著向瑤城外的百崖寨進發。這花轎沒有小窗,簾子一放下,登時什么都看不見。也不知轎子一顛一顛走了多久,才突然聽到外面一聲:“到了!”簾子被掀開。赫連戎川伸進一只手,道:“娘子?!?/br>晏長清有些無語。這個人,真是什么時候都能云淡風輕,將戲演足套。只好將手搭過去。赫連戎川拉住晏長清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貼近耳邊,道:“一切有我?!?/br>頭一回聽這人如此鄭重其事的說話。晏長清不禁一愣。按照計劃,赫連戎川負責搞定看守,然后冒充土匪尋找養蠱之處。而他則負責擒住寨主,解救被蠱術毒害的新娘。事出緊急,人手急缺,晏長清只能選擇信賴自告奮勇的赫連戎川。希望他的選擇不會錯。旁邊的土匪們不耐煩地吆喝起來:“趕緊押起來押起來,過了今夜,有的是時候讓你們這對鴛鴦卿卿我我?!敝車猪懫鹨黄骼锪鳉獾逆倚β?。按照百崖寨的規矩,新郎要被“請”去喝喜酒,而新娘則要被送去寨主的房里,接受“山神的祝福?!?/br>兩個挎著大刀的土匪將晏長清帶到了主營寨之中。即使蓋著蓋頭,但晏長清仍舊能從蓋頭邊緣的縫隙里瞧出這百崖寨的奢靡。腳下是繁復鮮艷,繡著百蟲圖案的華麗地毯,隨處堆積的大花軟枕,猩紅的幔帳低垂,甜膩的香氣從香爐里緩緩飄散出來。華麗奢靡,正是南堯人崇尚的風格。不遠處突然想起了一陣女子的調笑聲。有人隨著這笑聲走了進來。是個男人。來了。晏長清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腰封。那里面藏著的,是一把銀光閃閃的軟劍。男人在他身邊停下來,粗魯地扯下了晏長清的蓋頭。“切,又是個一般貨色?!?/br>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結實,顴骨高凸,濃密的黑眉下,一雙深凹的眼睛分外兇狠。此人正是百崖寨寨主,達巖。不滿地嗤笑一聲,達巖一左一右各摟著一個身著薄紗,身材曼妙的女子,坐在正中寬大的軟墊當中。兩個女子立刻在夜光杯里倒滿了美酒,互相爭搶著要把酒第一個端到達巖面前。纖細白嫩的柔荑捧著羊脂白玉杯子中玫瑰色的晶瑩透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