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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法擁有可以安慰自己的故事。太宰治悄悄的湊到睡過去的中原中也的耳邊,手掌下面是有些緩慢卻依舊還在跳著的心跳,他親吻著對方的耳垂,往里面吹著氣,等到困意來襲便小聲的說,我在湖里的時候,連小新澤西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第9章其實從一開始,從太宰治叫他一起去參軍的時候、從中原中也自己答應下來的時候他就有想過,或許自己在某一天里就會失去某些東西。眼睛,耳朵,手臂,內臟,雙腿。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東西,總之,他該留點什么下來,紀念一下這個算得上是恐怖的經歷。他在第一年的時候失去了左手三只手指的觸感;第二年的時候左耳聽不見,右側某根肋骨少了半截;第三年則是腸子漏了一地最后被太宰治給塞了回去。后來斷斷續續的打了這么多年的仗也沒個盡頭,他曾經說等到什么時候我站不起來了或許就結束了吧,可太宰治依舊還是拿著水果刀削不好任何的水果,坑坑洼洼的難以下口。清晨的時候馬蹄踏過土地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那些精心挑選的騎兵們配著刺刀與沖鋒槍,在冬天里被凍結的裝甲車與坦克再也無法出現在戰場上,說不清楚這是該慶幸還是應該做著禱告,總而言之馬匹成為了移動最快的東西。他撫摸著蘇珊已經不再光滑的皮毛,老去的馬兒連喘息的聲音都比別的要大一些,跑動起來也沒有曾經他們一起跨越山岳的時候那么快了,舉起槍射擊的后坐力驚得馬匹發出嘶鳴聲來,他前面的那一位的坐騎突然之間跪了下去,摔在地上的人翻了個跟頭掀起塵土,而他則是一拉韁繩就讓蘇珊立刻抬起雙腿飛越過去,重新踏在地上的蹄子踏爛了前者的手骨,尖叫聲傳來的當口他身邊的人也從馬上摔了下來,中原中也立刻伸出手把對方的領子揪著緩沖了一下才沒有造成慘劇。可后面的馬還在持續的奔跑,一匹一匹的越過蘇珊沖進了槍林彈雨,他們的突襲打的很成功,可是撤退的事情卻誰也說不準了。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被飛濺到的血跡,一雙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死去的馬和掉下去的人。往往被殺死的不是因為中彈和爆炸,而是因為墜落馬背而被后面前仆后繼而來的同胞活生生的踐踏而亡。可沒有辦法,他們無法停止下來,連扯動韁繩都不能停止下受驚撤退的馬。蘇珊還在盡力的跑著,中原中也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那些人被踏碎的四肢就像是一灘爛泥,破碎的白骨插入皮rou中就像是清湯淡水的稀飯夾雜著破碎的蛋殼,啷當的掛在手臂處甩也甩不掉,最后活活被人用槍掃射著身體悲慘的死去。蘇珊急速的喘著氣,聲音大到他都覺得難受的地步,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它的脖子,中原中也彎下腰去騎在馬背上,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胸膛貼合在上面,耳邊全是子彈飛過刺破空氣的聲音,他流著汗車扯開了領口的扣子,又一遍一遍的對著蘇珊喊,跑,快跑。他盡可能的不讓那些摔在地上的士兵還活著的時候就被踩踏而死,可是路過的每一個人都用著求生的眼光望著那些還在飛奔的馬上,中原中也低下頭去就能看到一個個被踩碎了胸骨、頭骨,被踩碎了內臟的尸體仰面躺在地上,那些沒有了生命的士兵在出行之前還在抱怨著天氣太冷,抱怨著覺沒睡夠,而這個時候連腦子和眼球都滾出來被泥土染臟的人再也站不起來了,而他身后追來的子彈卻已經沒有停止,已經追在身后。伴隨著汽車引擎的聲音望過去,他看到了行駛的輕量級汽車,逐步的跟在后方追逐著他們,而蘇珊已經落到了最后一個。子彈打中后背的時候傳來的鈍痛感讓他差一點沒能抓緊韁繩而從上面摔下來,似乎是也明白他的狀態不太好,聰明的馬兒直接下蹲身體躲過了后面射來的子彈,在行動開始之前就已經說好,萬一要是敵方擁有可行動的車輛,那么所有人進了林子以后分開撤退,因為沒有任何動物是能夠跑得過裝了汽油的機器。中原中也想,或許太宰治是對的。任何的計劃都從未失手,任何的猜測都得以見證,就算是年少的那幾年他們還沒能真的成熟起來,互相埋汰互相看不過眼,可在決定某些事情上他卻從來沒有有過任何賭氣成分的反駁。即使是讓他作誘餌也好,即使是讓他先行沖鋒也罷,中原中也從未真正的拒絕過任何行動安排上的任務,他總是會望著對方軍裝上的那枚肩章,隨后再去看那雙深色的眼睛,回答到,是,長官。死在戰場上的話,大概就不用陪著太宰治一起瘋了。中原中也一直都未曾暢想過自己的未來,從母親的尸體就吊在房梁上之后,他就從來未想過今后要如何了。可太宰治卻一定一定要拉著他,強硬的跟他說,你以后要和我一起,一起去生一起去死,一起入水一起墜落。我們去遠方的戰場吧,生生死死又或者是或生或死,要么聽天由命,要么絕處逢生。可又哪兒來那么多的絕處逢生啊。他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更多的人或許在第一年就死了,新年之前的某個一起扛著槍認識了超過五年的老兵橫尸戰場,那一刻中原中也才想到,他這已經不止五年了。被打中的后背是什么樣的傷勢并不清楚,只是覺得疼得地方很深。很深很深,深到他覺得腰前都有些疼痛,不知道是牽扯到了以前的傷還是那一枚子彈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內臟如何了也不清楚,只是心里祈禱著,別再有什么東西漏出來了,萬一太宰治又給他塞了回去,等醒來過后或許會說,他們還要一起去看后年的花。第三年的腸子據說被打上了結,第四年說好的看花可卻沒有什么花能讓他們看,于是太宰治隨便從林間小路薅了一把狗尾巴草回來,用自己身上的繃帶纏住打了個蝴蝶結,送給他說這就是我們的花,是不是別具一格?回憶里的太宰治笑得欠揍,只是他坐在馬背上顛簸的快要想不起來,跑進林子里的時候能看到地面上的血跡,一灘一灘的落下來,打在生長的植物上,將那些葉子都壓得垂了下去。冬季里的雪白到晃眼,那紅色的血水太過鮮艷,中原中也一個人在馬背上扯著繩子帶著蘇珊往里面走,他不敢回頭,引擎的聲音一直一直都墜在身后,他不敢去原本說好的位置,他怕把敵人都帶了過去,讓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士兵們功虧一簣。抱著蘇珊的脖子,一人一馬都幾乎快要把肺里的氧氣都掏干,他的馬垂下了頭艱難的抬著蹄子,一下一下的踩進雪里,留下長長的一條印記。中原中也想,他不該聽從太宰治的話從來不準備一封遺書,應該寫好,至少留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