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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n年后啦。說說周宏遠這個人吧,他其實從一開始性格里就帶著陰鷙狡猾的一面,只是程毓的為人處事潛移默化的影響和壓抑了他這部分的陰暗面。北京的繁華,燈紅酒綠,自己日益增長的見識和野心以及周邊的同學讓他的陰暗面被重新激發。曾經他甚至自己也以為自己想要的只是陪伴程毓以及安穩的生活,但那個真實的他,更屈服于野心。第64章十年后,北京。落日前,耀眼的余暉穿過萬清大廈23層的落地玻璃,焦紅色的光一束束打在西裝革履、梳著背頭的男人身上,須臾過后,遠方連成片的赤紅變作晦暗,而太陽也進躍進了地平線。燦爛總會藏匿于黑暗,北京卻是個永恒的不夜城,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霓虹燈與鎂光燈交匯,靡靡之音與震耳欲聾相融。這里永遠有樂子,也永遠不缺刺激。身為數億量級上市公司手握實權的財務總監,年輕有為的男人永遠是社交場合的焦點。萬清集團高層飯局上,英俊瀟灑身材高挑的周宏遠坐在一群大腹便便面相油膩的“地中?!敝g,他神情淡淡的,端著高腳杯,看不出喜樂來,但這卻不妨礙應酬的繼續。餐桌文化在這座全中國最大的北方城市里根深蒂固,誰都不想動搖這種固有的傳統。三杯酒下肚,在座的幾位高層領導都已帶了三分醺,眼神愈發變得渾濁起來,而周宏遠卻面目清明,他的酒量是西方世界的烈酒喂出來的,五十二度的白酒,至少能喝個一斤。為首的被喚作杜總的男人拍著周宏遠的肩膀,口中噴出煙酒味兒,周宏遠便下意識地向后撤了撤,“小周啊,我們幾個都是跟著王總幾十年的老人了,從萬清一年營業額只有十萬的時候就是萬清的頂梁柱,你是我們中間最小的,又是來得最晚的,有些事啊,你不懂?!?/br>周宏遠皺了皺眉,旋即扯了扯嘴角,卻沒說話。杜總不依不饒,“你是北大的,是美國回來的高材生,活到現在順風順水,沒吃過苦沒受過罪,有點兒書生傲氣我們都理解,可是你也得理解我們篳路襤褸以啟山林的辛苦啊?!?/br>周宏遠微微挑眉,終是沒說話??战当缓米?,周宏遠打從一開始就有這個心理準備。更何況,這次的提案他勢在必行,不是這幾個老頑固靠著跟王總的裙帶關系就能阻礙的。這幾個腦滿腸肥的家伙,他還沒放在心上。周宏遠面兒上沒什么表現,心底里卻嗤笑不已。杜總自以為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晚上車轱轆話說個不停,嘴皮都要磨破了,到頭來,在周宏遠眼里,不過是一群行將就木、半只腳踏進棺材的僵尸為了繼續尸位素餐而垂死掙扎。整個晚上,周宏遠都興致缺缺,卻也懶得掃人興致,只覺得百無聊賴,他向來不屑與這些人相爭,實在是無趣得很。許是杜總的話,又許是連綿的陰雨天,周宏遠的思緒不禁飄了好遠?;秀遍g,他想起那些泛黃的往日,想起那塵封于泥濘中的周鎮時光,僅僅是幾個片段在腦中飛快閃過,身上那些永久的傷疤,便兀自叫囂著痛與癢;而這幾個片段之后,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將他拉出泥淖的男人,是那具清瘦的身體里蘊藏著無限的力量與堅韌,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透出無限的溫柔與寬容。他想起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依偎與照料,想起那最深處的溫馨寧靜與最絕望掙扎。這不是周宏遠第一次想起程毓,自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程毓就像是種在周宏遠血液中的蠱蟲,平日雖沒什么感覺,但只要一個引子,便可以在他的血脈之中翻江倒海。然而,成年人不會自尋煩惱,那些令他憂愁的、煩惱的,連同那些還念的,刻骨的,統統都只是他人生中難以言說的細枝末節,是他光鮮人生中誤入歧路的悲嘆,一早就隱藏在了這鋼筋鐵骨的光怪陸離之中。周宏遠永遠有方式忘記恩情與愧疚,更永遠不乏刺激。更何況,在這十年里,他不是沒給過程毓錢。從紐約大學的本科生,到摩根大通實習生,畢業后,周宏遠又順利進入國內唯一一家稱得上投行的券商工作,三年后,他更是在無數同事中脫穎而出,成為數億量級的萬清集團IPO上市的骨干負責人,到最后,搖身一變,成為了這家企業一人之下的財務總監。這是條充滿荊棘的路,周宏遠走了整整十年。十載寒暑,無數個日日夜夜,雖無刀光劍影,卻也一身血淚,只因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周宏遠沒有師長指引,更沒有資本背靠,他有的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他唯有比別人更拼命,唯有時時保持警惕,才能在這兵不血刃的資本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好在,他挺住了。飯局結束后,外面還正飄著小雨,不過是從國貿到三環的工夫,便電閃雷鳴起來。周宏遠心里煩躁,在路口打方向盤掉頭,朝吳弈的藍bar駛去。周宏遠輕車熟路,將華倫天奴的黑色西轉往車座上一撂,接著一雙修長的腿邁出車門,順手將鑰匙丟給保衛泊車,便朝這個斑駁的五彩世界走去。周宏遠陰著臉穿過舞池中帶著精致妝容,扭動著水蛇腰的人們,在一片揶揄與嘖嘆中徑直走到酒吧最里側的卡座,看到藍bar的老板吳弈正嘻嘻哈哈地倒在幾個精壯男人間的胸脯上。吳弈畫著淡妝,瞧周宏遠來了,不動聲色地推了把身后靠著的六塊腹肌,坐直了身子,一邊拿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玻璃桌面,一邊用媚眼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宏遠,故意拿喬,“周先生,外面兒下著暴雨呢,這么急著見我?”周宏遠皺了皺眉頭,沒說話,一把吳弈從卡座上拉起來,吳弈順勢反挽住周宏遠的胳膊,兩個人一同消失在晦暗的酒吧里。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套間內,哀嘆如絲,一室未眠。次日,北京連日的陰雨天終于放了晴,雨水清掃了空氣中的骯臟,四下通透,不似往日悶熱,透出幾分雨后的清涼。周宏遠身上松松散散地披著浴袍,他立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的繁忙。吳弈躺在床上,舒了個懶腰。周宏遠沒回頭,每逢暴雨,他總覺得煩躁,此時雖放了晴,心頭那股焦慮,卻仍不見消弭。吳弈懶洋洋地喊了他兩聲周先生,見他愣神不答話,也沒再堅持,安靜地穿好衣服,臨了要走了,周宏遠才反應過來,他低了低頭,卻沒打算寒暄或是告別。既是炮友,又何必在事后惺惺作態。吳弈抬了抬眼眸,“每次下大雨,你總愛來藍bar找我,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周宏遠抿了一下嘴,“吳奕,你不覺得的自己管得太寬了么?”吳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什么,就是好奇。周哥,我開這間酒吧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