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1
渝看起來卻是十足十的迷惘困惑,一雙漂亮眼睛定定地看著季笙,露出上課走神的差生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表情。“……我不知道?!?/br>過了很久,他才這樣回答。躺在掌心中的筆記本紙頁順滑柔軟,上面水筆的油墨已經干了,指尖覆上去時仍能感到些許微不可察的凹凸不平。蘇飛渝垂下眼簾,去看那一頁上仿佛影射、又宛若預言的詩句:“我這顆痛苦而接近癲狂的心/無法領略心上人的摯愛之情,自從遞給我愛之佳釀的那天/就在酒杯中注入了無限痛苦?!?/br>※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想得明白,如今卻又重新迷茫起來。“什么才是愛?”他盯著那首詩,怔怔地,問了一個只會出現在中學議論文開頭的傻問題。季笙看著他,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蘇飛渝卻忽地抬眼對他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輕聲重復:“什么才是愛呢?”他是真的迷惑無知,那是對蘇飛渝來說很奢侈的一種東西,無論是愛人還是被愛,都是命中注定的求而不得。只有季潮,在一同長大的那幾年里,曾經給予他過很相似的東西。蘇飛渝以為那就是愛了。在名家著作中被描摹得柔軟而美好的愛,閃閃發亮,像包裝精美的糖果,發出令人意亂情迷的甜美香氣;是蘇飛渝發自本能地、如同沙漠中迷路的旅人渴求一捧清水那樣,瘋狂而迫切地渴望擁有的愛。他歡天喜地地收下來,放進心里,好生收藏,卻并不知曉在既定的未來里終將有這么一天——糖衣融化,露出藏在其下的荊棘種子,用苦澀而尖銳的內核撕扯他的心臟,扎在血rou里,攀附骨骼血脈生長,變成纏繞頸項身軀的無形鎖鏈,叫他痛不欲生。時間久了,蘇飛渝甚至無法分辨那痛苦究竟來自何處,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季潮?還是面目陌生的自己?太痛了。蘇飛渝恍惚地想,如果這就是愛的話,也未免太令人絕望了。那些被季潮說了很多遍,好像連季潮自己都要相信的“喜歡”和“愛”,到頭來也不過是那棵荊棘的枝椏,將蘇飛渝日趨麻木的心,連同那些沉在心底的模糊感情,攪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拼合分毫。他下意識伸手撫摸自己的脖頸,那里空無一物,指尖卻仿佛仍能觸到鐐銬幻覺般的冰冷質地。如果這就是愛的話。蘇飛渝想,這么多年,他似乎終于可以理解mama曾經的告誡:愛是一場苦難。-客廳的寂靜并未維持很久,還在等他回答的季笙突然輕咳一聲,下意識挺直了背,有些惶恐地望向他身后。蘇飛渝如夢初醒,順著他的目光扭過頭,看見季潮正站在二樓樓梯口面無表情地俯視他們。“蘇飛渝?!?/br>他臉色難看,聲音也冷冰冰,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過來?!?/br>蘇飛渝與季笙對視一眼,在彼此眼里找到了相同的“哪里又惹到他了”的疑惑,但也沒說什么,乖乖起身上了二樓,跟著季潮進了書房。房間里光照正好,擺設布置也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季潮走到書桌后坐下,將桌上的一部手機甩給蘇飛渝,冷淡地說:“里維?克羅切要見你?!?/br>蘇飛渝一怔,驚喜地接過,屏幕上視頻通話的請求正在接通,幾秒后里維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便出現在眼前。他還是老樣子,帶著一種不符合身份的朝氣,一看見蘇飛渝就大聲說:“肖恩!你沒事太好了!我想死你了!”余光里季潮的臉好像又黑了幾度,蘇飛渝“嗯”了一聲,有些擔心里維突然找他是克羅切家那邊出了問題,忙問:“家族沒出什么事吧?生意還順利嗎?”“都挺好的,你別擔心?!?/br>里維回答,頓了頓,語氣忽然嚴肅了幾分,神情也很認真,“倒是你……肖恩,你真的還好嗎?”蘇飛渝不明所以,下意識抬頭看了對面的季潮一眼,心想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還算體面,不至于讓里維一見他就這樣擔心,便點點頭,問:“怎么了?”里維靜靜地看著他,很少見地露出憂慮和猶豫的神色,卻沒有直接回答,想了想才說:“反正只剩一個多月了……到時候我親自去接你回來?!?/br>他頓了幾秒,又補充道:“你放心,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房子就在湖邊,你看了肯定喜歡?!?/br>蘇飛渝頭都痛了。從里維的角度看不到坐在他對面的季潮,想必還以為這場談話是私下進行的。季潮的目光正沉沉地刺在他身上,蘇飛渝若無其事地避開,眼見那頭里維張開了嘴似乎還想再說,趕忙問了幾件生意上的事,生硬地把話題岔開了。好在接下來里維沒再試圖提起那棟房子和他以后打算定居的地方,他們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家族事務,話題快結束時里維卻忽然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依然有些猶豫不決:“肖恩,最近道上都在傳,說你已經死了,被季家處決了——”蘇飛渝愣了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又聽里維語速很快地說道:“我派人去查,消息來源也很確切,你——”“夠了?!?/br>手機突然從手中被抽了出去,季潮面色不愉,冷硬地出聲打斷他們,“克羅切,時間到了?!?/br>“季先生,我說過要和肖恩單獨談話!”里維顯然吃了一驚,語氣惱怒地大聲抗議。“我也說過不可能?!?/br>季潮冷笑,不等里維再開口,直接掛斷了電話。書房的椅子紅木質地,上面鋪著軟墊和靠枕,坐起來理應相當舒適,不過在季潮面無表情的注視下,再怎樣舒適的椅子好像都變成了刑具,蘇飛渝硬撐著跟他對視了半晌,剛想開口,就聽見季潮皮笑rou不笑地問道:“湖邊的房子?嗯?”“……”蘇飛渝覺得自己心跳得重了些,面上卻仍舊鎮定地回答,“那是我之前幫他辦事的報酬?!?/br>季潮斜睨著他,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他的心情似乎還是很差,冷著臉走到蘇飛渝身邊,不無諷刺地道:“他倒是大方?!?/br>蘇飛渝并不答話,只仰起頭定定地盯著他。兩人靜了幾秒鐘,季潮又想起什么似的,很不耐煩地伸手敲敲椅子扶手,說:“你以后少跟著克羅切出去拋頭露面?!?/br>這種盛氣凌人的態度蘇飛渝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自覺已經習慣,內心理應毫無波動,此刻卻不知怎么惡從膽邊生,很不客氣地反問回去:“為什么?”不待季潮反應,又笑了笑,自問自答:“因為我現在已經‘死了’?”季潮神情松動了一瞬,很快又恢復為面無表情的模樣,繼而挑了挑眉,坦然地承認:“沒錯?!?/br>“為什么?”蘇飛渝又問了一次。季潮的態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