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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最后的弦崩斷,連甚少表現的軟弱,也冒出頭來。只有在獨處時,塵封的怯弱才會頂出胸膛,抽吸幾口氧氣。爸爸怎么樣了,受的傷嚴重嗎?郎飛有沒有去照顧爸爸,有沒有趕上最近的航班?自己突然消失,后面的事情,秒秒能不能擺平?許多合作要暫時停止,違約金又有多少?郎飛冷不丁遇到這么多事,他能處理好嗎?會不會手忙腳亂?祁林在黑夜里半睜開眼,腦后青筋突突直跳,他努力忽視、不肯去想的名字,正以摧古拉朽之勢撲來,占據他的大腦,擠開其它思緒。他直接失蹤了……老王八……會發現吧。發現之后,會怎樣呢?會不會視而不見,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潛意識里,他相信王八會拼命找他,但在孤立無援的境地里,些許怯弱還是伸出棱角,扎他血脈。如果邱池真的討厭他呢?覺得他是個麻煩的累贅,恨不得就此讓他消失。他這樣囂張跋扈,一言不合就踹桌子摔杯子,不給合作方半點面子。想做的事從不聽勸,即使別人有萬千理由,他仍一意孤行。發生了什么事都自己扛,卻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還讓其他人,被迫卷進混亂的局勢。他是如此糟糕透頂,惹人討厭。可是……即使這樣,也不想放棄,也想努力活下去。眼前灰霧彌漫,祁林緩緩眨眼,天花板上的色塊層層旋轉,匯成邱池的眼。祁林喉結輕滾,無聲的哽咽,從心底揮灑出去。我會努力自救,但是……快來吧,老王八,求求你。來抱抱我……我真的快……撐不下去。(3)邱池在院中“砰”地起身,煙頭掉落在地,灰塵盡皆散落。他精神緊繃到極致,仿佛有了幻覺,看到了祁林的身影。祁林像丟了玩具的小孩,只有八歲模樣,睨著眼睛站在他面前。小男孩不哭不鬧,只不情愿伸手,仿佛在討個擁抱。邱池慌忙跑去,劈手一撈,扭眉小孩化為幻影,在掌心消失。他一把抱住的,只有一團空氣。一小時前,他跪在祁林的手寫信前,心臟揪緊頭痛欲裂。他掌心顫抖,紙頁被揉的稀爛。真正聽到祁林的錄音,他才發現……他竟然,將祁林傷到這種程度,傷到在生死關頭,都不愿伸出求救的手。陳鋒看他情緒不對,讓他休息一會,救人的事情先交給警方。邱池逼紅了眼,自嘲低笑:“讓我等著?不可能,我和你們一起?!?/br>陳鋒看他片刻,忽然道:“這件案子疑點重重。以現有消息推斷,人質有很大概率,是被債主綁架求財。綁匪之一的查謙,之前也犯過案,但大部分時候,只求財不傷人,金額也沒到離譜的程度。此次贖金數額太大,信里也沒有給出,交易的地點和時間。這團伙犯罪經驗豐富,應非查謙主導。請你靜待綁匪聯絡,有任何消息,隨時通知警方?!?/br>邱池扶著膝蓋,緩緩起身,他眼圈下有濃重的烏黑,兩顆眼球在血窩滾了一圈,血絲纏繞眼球:“就讓我……這么等著?”“你現在和特警隊出發尋人,也是事倍功半”,陳鋒立在院中,仰頭看他,毫不退縮:“我推斷,綁匪很快會與你聯絡,有進一步消息,就立即通知警方?!?/br>邱池不言不動,似乎并沒被說服,施秒看不過去,在后面悄悄拉他:“邱總,陳警官說的對,你也有需要做的事。祁林這事根本瞞不住,我先回工作室看看,你這邊……至少先控住媒體,如果追捕時,警車后面還有采訪跟車,對祁林會更不利的?!?/br>然而邱池根本聽不進去,他腦海里盤旋的,都是祁林那句“我寫什么,都沒用”,這話像一柄鋼針,往他胸膛里扎,攪得他血rou模糊。曾被他引以為傲的理智,此時已化為漩渦盡皆消失,塵封的情感從心底爬出,似藤蔓纏緊心臟。“現在不讓我去,也可以”,邱池咬緊牙關,終于吐息:“作為交換,如果主犯確定,并開始追捕,我也要去?!?/br>陳鋒擰眉,張口欲言,邱池立即開口,將他打斷:“我提前寫好遺囑,不給你們添亂?!?/br>幾個人都怔住了,陳鋒是訝異于他對人質的重視,施秒則不敢置信盯著他,如此以利益為主的邱池,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兩人各懷心事,都先行離開,偌大別墅只剩邱池和王媽,王媽在空蕩客廳里繞了幾圈,突然一拍腦袋:“邱先生還沒吃飯吧?您等著,我這就去給您做飯!”她不等邱池開口,就一溜煙跑進廚房,很快傳來點火炒菜的聲音。她這么一走,客廳更加空蕩,但明明只有他一人,邱池卻覺狹窄灰暗,雪白的墻壁如有形體,它們向中間推壓,要將他擠扁。他呼吸困難,忍不住走到窗邊,把幾扇大窗打開。山風呼嘯,凜冽疾風蕩開窗簾,又鉆進他脖子,瞬間將熱氣抽干。王媽正端著一盤菜出來,看邱池這么站著,連忙小步跑來:“哎呀邱先生,您怎么和祁先生一樣?別在窗邊站著,風這么大,肯定會感冒呀!”邱池突然回頭,一雙熬的血紅的眼,迎面逼視王媽:“祁林……經常這樣?”王媽頓時啞口,端著菜試圖溜走,邱池開口喚住她:“家里還有芙蓉王吧?都拿出來給我?!?/br>王媽不敢觸邱池逆鱗,雖有心包庇祁林,但也無法,只得把祁林偷藏的煙都搬出,邱池看著客廳桌子上,靜靜攤開的一排煙盒,突然道:“打火機呢?”王媽連忙遞了打火機過去,邱池新開了一包,把煙卷夾在指間,重重抽吸一口。嗆、苦、辣,像陳年酸澀的酒,煙氣順著喉管向下涌,在肺里橫沖直撞,又爭先恐后溢出。“煙酒有什么好?”,邱池低喃,卻沒放下煙身,即使嗆咳的厲害,仍舊狼狽抽吸:“一點……味道也沒有?!?/br>王媽不知他說的是沒有煙酒的味道,還是沒有祁林的味道。她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多言,邱池抽干一根,起身走向冰箱,將箱門拉開,看了一圈,又抬頭問她:“除了雞湯,還有沒有別的?”王媽不敢說謊,連忙回道:“祁先生不止做過雞湯,只要回來的早,經常會做些別的,但是……”……但是您經常不回來,好多東西壞了,最后只能倒掉。王媽沒說,但邱池也明白,他像沉默的雕塑,立在冰箱外,大開的箱門有稀薄的涼意,慢悠悠向外飄。他關上箱門,幾步走回臥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雪白的大床。他這幾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祁林經常在外拍戲,也不?;貋?。臥室被王媽日日打掃,熱氣早就消散,兩只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