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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大戰,十二年后,同一個地方,再次上演一場廝殺。這是祁軍攻下池州的最后一關,從正午過后交戰,一直持續到夕陽西下,貫穿草地的河被血染成紅色,青翠的草地上尸橫遍野,血腥味氤氳在這一片青翠的草地上。一戰過后,荊軍慘敗,只得落荒而逃。天色暗了下來,只有天邊還留有一抹夕陽余暉,程晚橋卸下沾滿血的盔甲,拿出一把匕首,蹲在河邊刮胡子,這些日子他在軍營,一直沒機會收拾這下巴以及鼻梁下的胡須。溫文爾雅如他,即便是長了胡須,也有幾分書生氣。江寒星騎著馬過來,在他面前翻身下馬,抱拳道:“殿下,荊軍已經全部退到了池州地界之外!”荊軍退到了池州之外,這意味著池州重歸大祁領地。這片土地也是命途多舛,十幾年間便幾番易主。程晚橋把沾了胡須的匕首在河水中漂了漂,而后站了起來,正色道:“傳令下去,立即安排盤查清點,安置傷者,我軍將士入土安葬,敵軍尸首焚毀,不可遺漏?!?/br>“是,殿下!”——靈溪宮。夜涼如水,風徐徐地吹,羽靈溪無論何時都是這樣靜謐,沒有特別大的動靜,偶爾一兩只飛鳥從林間撲騰著翅膀飛出來,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遇辰正在房中焚香,他有個習慣,睡前總要焚香。他動作不急不緩地壓著香灰,門外傳來鴻雁的聲音,“君上?!?/br>“何事?”鴻雁道:“荊軍已退?!?/br>遇辰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他繼續壓著香灰,“少君可睡了?”“剛睡著?!?/br>“知道了,下去吧?!?/br>“是?!?/br>鴻雁退了下去,遇辰取出云紋香篆,擱在香灰上,再取了長勺從瓷甕中舀了一勺香粉倒在香篆上,而后用長勺壓實,挪走香篆,再點燃了香,蓋上香爐蓋。白煙從香爐中裊裊升起,特殊的香味四溢,沁人心脾。他握著一卷書看,看了一會兒,門外有人敲門,只敲了一下,他看向門外,紙糊的門上映著一個影子。他放下手上的書,起身走到門口,抬手正要推門栓。“別開門?!遍T外的影子說。遇辰放下了手,和他隔著一趟門說話,“所以,你不是來見我的?”門外的人沉默了片刻,他是來見他的,來見他之前特意刮了胡須,特意換了一身沒有血腥味的衣裳,只是方才那一瞬他突然就不想見了。他怕,怕見了就不想走了。“一年前,我不辭而別,你可會恨我?”程晚橋問。里面的人道:“恨倒是不恨的,就是相思得緊?!?/br>聞言,程晚橋心弦一動,他還以為遇辰一定怨他,那一次出去羽靈溪,他本意是想查清那一場大火的幕后主使,卻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一年。“在羽靈溪的這十一載,是我此生最愜意的時日,這一輩子,有這樣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夠了,我很滿足。從今往后的時日,我怕是不能再與你廝守。如今硝煙四起,民不聊生,我做不到不管不顧,所以,余下的時日,我想平定戰亂,讓大祁百姓安居樂業,讓羽族再不必受欺凌?!背掏順蜻煅柿艘幌?,艱難開口道:“或許……或許……此次別后,你我今生便不會再相見了?!?/br>“決定好了么?”“嗯,決定好了?!背掏順蚩粗T里的那個黑影的輪廓,“是我負了你,對不住?!?/br>遇辰:“那你可想好了如何補償我?”“我……”程晚橋欲言又止,他輕聲嘆息,“這輩子,我大抵是無法補償了,你看,欠著可好?”門里的人頓了一會兒,“好,左右我記性好,再過個百年,我也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br>程晚橋眼眶一熱,“你曾說,下一輩子,你還回來找我,可還算數?”“自然,我說過的話向來算數?!?/br>程晚橋得到他這句肯定,心里有一絲歡喜,“那你要記住,若是要帶我走,一定要好好同我爹娘商量,若是你貿然將我帶走,他們一定會傷心難過的?!?/br>遇辰道:“你看把他們也接來羽靈溪如何?如此你們也不必骨rou分離?!?/br>“嗯,這里山清水秀,他們一定喜歡?!?/br>沉默了一會兒后,程晚橋道:“我走了,照顧好言兒,你也好好保重?!?/br>“好?!?/br>門里的人看著門外的影子離去,他始終沒有抬手開門,他和他的最后一面,連正臉都沒看到。☆、心有千千結三承澤二十九年,荊軍連連大敗,提出與祁朝議和,并愿每年向祁朝進貢,兩國戰事再次平息。承澤三十年春,五皇子程晚橋退敵有功,在朝中呼聲頗高,被立為儲君。皇宮,東宮。程晚橋被封為太子之后,便入住了東宮,之后前來恭賀的官員絡繹不絕,程晚橋一一回應,他雖在朝中有追隨者,但根基薄弱,要想以后站穩腳步,與文武百官打交道那是必不可少的。三皇子程晉良也攜著幾件珍寶上了東宮,一臉笑意,心里頭卻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五皇弟,哦,不,太子殿下,恭喜賀喜?!?/br>程晚橋自然知道程晉良這一聲道賀不是真心實意的,他也跟著逢場作戲,“多謝皇兄?!?/br>程晉良狀似感慨道:“沒想到啊,五皇弟消失十一年,一現身就受萬眾矚目,如今更是輕而易舉就奪得了儲君之位,我等望塵莫及?!?/br>“托皇兄的福罷了?!?/br>程晉良沒想到他那個從前沉默寡言的五皇弟搖身一變,也成了能說會道的人了,他順著他的話道:“此話怎講?”程晚橋道:“論根基,論人脈,我定是比不過三皇兄的,如今能得儲君之位,必定是三皇兄無心爭奪,才讓我撿了個漏?!?/br>程晉良笑得難看,“太子殿下哪里的話,太子殿下能入主東宮,全憑自己本事,我可就差得遠了?!?/br>程晉良隨后又長嘆一聲,“不過啊,大祁的儲君不好當啊,若是父皇得到了長生不老的丹藥,這太子便是形同虛設?!?/br>當年,程紺為了獲取長生不老的仙丹,布了一個大局捉拿遇辰,后來遇辰逃走了,也不知后來如何。莫非他還執迷不悟?程晚橋道:“世上根本無長生不老的丹藥?!?/br>程晉良不屑一笑,“太子殿下,你何必裝傻,當初你與羽族王子走得最近,你不該不知道所謂的長生不老藥就是他們體內的仙丹?!?/br>程晚橋神色自若,“皇兄怎會信這等市井謠言,就是我與羽族走得近,才知根本沒有這回事?!?/br>程晉良笑了笑,抬起袖子拱手,“若是沒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