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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頭一回。他突然就泛上一縷思鄉之情。想念X市濕熱的空氣,想念mama為他做的冰糕,想念兒時的玩伴,海鮮酒店老板鄭一刀銅鈴般大的眼珠,想念那一年擱淺在海岸邊巨大的抹香鯨……然后他就這么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睡了過去。夢里還是在那家裝修精致典雅的西餐廳里,然而原本精妙絕倫的裝飾在夢里都化身繁冗沉重的累贅,和鐘昕陽捉摸不透的笑聲一同壓得他胸口發痛。這個壓抑窒息的夢境里,除了濃綠色彰顯異域風情的刺繡隔簾外,竟然還有一片片星河頂層衛生間里馬賽克瓷磚才有的金色。終于,兩個場景漸漸融合到了一起。鐘昕陽輕蔑地吐出一句句的“混蛋,大混蛋”,衛生間格擋的門從里面推開一些。那個穿著黑色西褲的男人回過頭。蒲櫟從夢中看到了他的臉。“慕總!”他驚叫著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兩耳轟鳴,心臟砰砰直跳。他就那么抱著揉成一團的毛巾被,呆愣著坐了很長很長時間,然后重重地躺回已被冷汗浸透的床鋪。蒲櫟怪自己之前怎么沒有察覺到鐘昕陽對慕池態度,也怪自己沒有早早把鐘昕陽出現在星河頂層衛生間與男人私會的事情與慕池聯想起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黑暗里,蒲櫟翻身灌了一杯冰水去了天臺。夜晚的風很溫柔,天空也很晴朗,沒有月所以星空格外璀璨。蒲櫟就那么穿著濕透的T恤,看著天邊眨動的星,渾身發起抖來。和下午在西餐廳的感覺一樣。他明明知道,他對慕池的感情其實就是一場難以啟齒的暗戀,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根本不會拿出來去奢望些什么。然而,當推測出衛生間事件中,另一位男主極有可能就是慕池的時候,他又心慌得要命。明明是沒有立場,也沒有必要這么折磨自己的,可蒲櫟就是非常非常的難受。那個人怎么可能是慕總?怎么可能?絕對不會。可如果不是他,還有誰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那個地方。費一鳴曾經告誡過他的,“留意著他,那個爬床貨”,原來是真的?鐘昕陽恨慕池,對他咬牙切齒,看到慕池和女人在一起用餐就要旁敲側擊地去露個臉。他們之間有什么秘密,或者背后又有什么交易?被汗水浸透的蒲櫟,腦袋一下清醒了許多,一連串的問題噴涌而出讓他整個人都打著冷顫。“原來是這樣……”蒲櫟緩緩坐在平時練舞的那塊地毯上,上面的遮陽棚被夜風吹地吱呀作響。“唉!”就這么看著夜空中明朗的星,蒲櫟一遍遍地嘆氣。自從知道世界上還有慕池這么個人,蒲櫟就把集贊了二十多年的nongnong愛意全都咀嚼了個遍。突然意識到自己默默喜歡著的人是一個他人口中的“混蛋”,說轉身就放下根本沒那么輕巧容易。要是不答應教鐘昕陽游泳就好了,或者不要約他去那個游泳館,再或者兩人直接回市中心吃飯……為什么要知道這些……蒲櫟覺得胸口很痛,簡直碎了。蒲櫟就這么病倒了,一連在出租屋里睡了三四個黑白顛倒的日夜。從家里出來這么長時間,他一向自律,以往就算是重感冒纏身也不會遲到的人,一連好幾天沒有出現在電影學院南樓的練功房里。馮銳從外地回來,直奔蒲櫟家,大包小包地擺開飯菜,心也跟著痛起來。“這么大個人,還照顧不好自己,別以為年輕就可以為所欲為,早就給你說過,哪怕是夏天,游泳之后也不能貪涼!”馮銳跟個老媽子似的,一邊幫他整理屋子,一邊嘮叨。蒲櫟的口味馮銳最為清楚,在家里點外賣的這幾天著實難熬。眼下看到一桌好吃的東西,倒是沒有心思再去想些亂七八糟。他只管喝著花生湯,連連點頭:“哎喲,知道啦知道啦?!?/br>日子總要往前過,雖然這一段感情蒲櫟視若珍寶,但也畢竟是一個人臆想出來的。這么勞心勞神,還把自己的健康和培訓搭進去,他覺得過于自私。畢竟,他現在還有一個凌駕于私人感情上的身份——星河的藝人。第10章蒲櫟去電影學院,一路上都在想見到鐘昕陽后怎么掩飾情緒變化。然而,他并沒有出現。鐘昕陽本來就不是天天跑來聽王浩訓人,加上他最近接了新的劇本,應該是很忙的。晚上,蒲櫟一個人回家,繞小路去經常光顧的那家水果店買了一個大西瓜,慢悠悠地抱上樓。他現在租住的這個地方,差不多位于城市新老城區的交界線上。雖然住著高層,但只要走上天臺,往下一看,一條馬路像是裂谷,把城市劈成了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景象。蒲櫟轉動門鎖,開門,身后有人低低地叫了一聲。“嗨!”蒲櫟回頭,樓道里的感應燈滅了又亮。“我在這兒等你半天了,旁邊的小天臺是你布置的?太溫馨了吧?!?/br>蒲櫟牽動嘴角笑了笑,他沒想到鐘昕陽能找來這個地方。“好幾天沒見你,發你信息也不回,今天去公司見導演,碰到了馮哥,才問他要了你的地址?!辩婈筷栒f著,走上前,從蒲櫟懷里抱走西瓜,好讓他專心開門。鐘昕陽還是像他們初見面時那樣,親和地微笑著,無法讓人拒絕。蒲櫟推開門,按亮家里的燈,把鐘昕陽請進屋子。兩人目光相接,同時笑了,像之前一起聊劇本、吃飯、游泳時那樣自然。然而蒲櫟明白,這“自然”就像呼吸,越是留意它越會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蒲櫟住的房子是兩室一廳,通過中介租的時候里面什么都沒有。蒲櫟自己定了極簡風格的家具,并無裝飾,地方顯得大而空。鐘昕陽把西瓜放進敞開式的廚房臺面上,順勢就坐上了旁邊的高腳凳。蒲櫟打開冰箱,取了瓶水遞過來:“坐沙發啊,在這趴著干什么?”鐘昕陽盯著西瓜,舔了舔唇,把接過來的水放在一邊。蒲櫟走到水池邊洗西瓜,兩人挨得很近,他能聞出鐘昕陽今天噴了香水,和那天在衛生間里用的同一款。“你用elN°5?”蒲櫟隨口一問。“嗯,”鐘昕陽身子往前傾,蹭著蒲櫟的胳膊在水槽前面的盒子里取了一個不銹鋼勺,“你切一刀行了,我喜歡挖著吃?!?/br>“好,”蒲櫟取出長刀,一切兩半,推了一半給鐘昕陽,自己轉身也取了一個勺子,轉而問起別的,“你今天和導演見面還順利吧?”蒲櫟開玩笑,一口西瓜入口,舌尖又涼又甜。“唔,”鐘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