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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活生生的常懷瑾,即便這個男人在馬路對面拉開車門的背影那樣稀罕,流露著一種失敗的懊惱,他卻再也不會被他欺騙了。他上了公交,對相親對象不抱任何幻想,最好在合適的時機提出自己并無戀愛或者結婚的念頭吧,不過他倒也覺得對方看不上自己就是了。齊一鳴,二十八歲,海歸碩士,是個橋梁工程師,長相中等偏上,身材看上去有健身習慣,比李瑜高一個額頭,笑起來有點憨厚,穿得倒比較時髦,西裝上還別了個挺精致的袖扣,李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己很平常的棉服和毛衣,對方起身朝他笑笑握了手,“你好,我是齊一鳴,跟宇丹是校友?!痹瓉硎桥碛畹ち魧W時期的朋友,他也笑笑做了自我介紹。常懷瑾還是人生中頭一次開著邁巴赫搞跟蹤,一路隨著29路開開停停,還要注意到了站點下車的有沒有李瑜,他抿著嘴巴瞪著眼睛,最終泊到了一家西餐廳外,看那人裹成球一樣的背影走進去,在窗邊一個等候的男人身旁落了座。笑得那樣和藹可親,常懷瑾捏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有些憤懣地回想重逢以來李瑜朝自己笑的樣子,不是客套就是在他心口插刀的預告。真可恨啊。他又難以自控地感受到了一種被嘲諷的哀涼,他們怎么就到了這樣進退維谷的地步——倒也只是他不愿意退,你怎么就這樣想離開我呢?常懷瑾不敢多想,否則也難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他實在是有些害怕李瑜時刻要向他道永別的那種表情——比五年前的那個上午要恐怖多了,或者說五年前是一點也不恐怖的,他面色慘白,頭一次直呼常懷瑾的姓名,甚至在微微發抖,那是佯裝的強硬,而現在呢,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把他扔在原地的不在乎。他該怎樣留下他?常懷瑾頭一次覺得束手無策起來,畢竟李瑜已經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給他的,但至少,常懷瑾坐在車里死死地盯著李瑜對面的男人,至少他可以從任何角度來與這個所謂的相親對象進行優劣比較。他瞄了眼后視鏡,矜持地挑了下眉毛,覺得從臉來說自己能剩個好幾十分,那身材大概有常年健身,不過自己也絕對不賴,而且比他要高——李瑜大概會喜歡更高一些的吧?那樣才最合適把他完整摟在懷里,自己也正好能完美地彎下脖子嗅聞那個男孩頸間的氣息,他深吸一口氣,是為這畫面的饜足,和不敢想象主角換人的酸澀。于是極為刻薄地繼續評價起齊一鳴來,西裝面料sao包地反著光,李瑜怎么可能喜歡這種高調的人?還有那品味怪異的袖扣,常懷瑾覺得自己隨便從衣柜里拎一對兒出來都比那人的要好看。再說這用餐禮儀,吃牛排能坐直點別把嘴咧那么開么,也不知道給李瑜切切,他那塊顯然縱了些筋——何況李瑜根本不喜歡吃西餐。“先生,”有人敲了敲車窗,常懷瑾把窗戶降了下來,“能麻煩您停到別處嗎?這是餐廳的停車位,客人——”“好?!彼驍鄬Ψ?,沒什么表情地掛擋離開了,沒有理會對方的道歉或致謝。那實在是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難堪,頭一次被人攆走還沒來得及產生什么不快,僅僅握著方向盤漫無目的地開著,回顧那段日子和李瑜相處的細節。李瑜不喜歡吃西餐,常懷瑾知道,比如從前在樊岳樓下的自助餐廳,李瑜很少去西點的區域,更偏愛有辣味的中餐。在荊館吃早餐的頭一天便別別扭扭地啃三明治,會做飯,但僅僅是普通的家常菜,到了快過年的時節為了應常懷瑾的口味才學會煎牛排——他卻還沒來得及吃幾口,就被電話催出了門,去見了彼時的未婚妻。李瑜從來不在這些細節上做出過多要求,而是無聲無息地一味適應常懷瑾,迎合常懷瑾,并且終于把自己妥妥帖帖地融進了荊館,到底是他把他慣得這樣跋扈,無所忌憚。唯一會抱怨的也不過是先生回來太晚而已,會撒嬌的也不過是太想念他而已,會難過的也還是為先生的勞苦而已,常懷瑾不愿再想了。首戰不捷,常懷瑾等了李瑜一個小時,跟了這狼狽的一路,已經足夠算他的低姿態,他無言的懇請,得好好回荊館回公司被伺候幾天捧上幾個月才攢夠尊嚴繼續追趕,卻堪堪打了方向盤,往藻庭去。因為不管他是否愿意細細回看,李瑜就是那樣低姿態地對待過他,所以換他如今這般,憑什么有不樂意?常懷瑾在受挫中終于有了些自知之明。要說曾經是游戲,難道游戲不也該李瑜心甘情愿么?就合該他是奴隸你就能不管不顧他每晚看你的眼睛?常懷瑾他做不到了,他突然不愛稱游戲了,他希望這一切都非扮演,因為他并沒有在扮演,只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他希望李瑜曾那樣對待他,全是出自真心。他停在藻庭的保安亭外,等李瑜回來。常懷瑾突然有許多話想對李瑜說,卻什么也不太好說,他并沒有忘記,這卻不值得驕傲,因為他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改變。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李瑜不愛吃西餐,卻從沒要陶姨改變早餐樣式去合適他的口味,反而是李瑜能熟練煮咖啡煎培根再做一疊三明治。他也實實在在地記得送李瑜回家時會被要求停在路口,是嫌他的跑車招搖的,小孩不愛高調,但自己只會用這點戲弄他,從未想過被認識的朋友遇到了李瑜會有哪些難做。常懷瑾坐在邁巴赫里,副駕的玫瑰這幾小時里似乎已經有了頹萎的架勢,散發著幽幽的遺憾的味道,可是他已經換了黑色的外觀絕不花哨的邁巴赫了,李瑜有沒有可能讓自己送他回家?常懷瑾醒悟得似乎總是太晚,只好趕在拒絕來臨之前在小區門口等他回家,他又在等他了,他還能不能等到他?李瑜裹著有些胖乎乎的棉服往小區走,以為自己眼花,他怎么又見到了那輛陰魂不散的車?還沒來得及繞側門,主駕的車門就氣勢洶洶地打開,常懷瑾長腿一邁見了人又不敢太造次,聲音又是一哆嗦,隱隱有著不甘,幾個鐘頭的紛亂思緒全化作一句:“你相親怎么樣?”-李瑜愣愣地看著這別扭的男人,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相親?”常懷瑾面色不虞,“你那天打電話把我吵醒了?!?/br>“喔,抱歉?!崩铊さ?,也不回答問題,“我回家了,再見?!?/br>又是再見,總是再見,李瑜能不能不要和他老是告別?就像他一邊換鞋一邊說最后一晚一樣,常懷瑾覺得好恨,有些用力地拽住了他的小臂,“你相親怎么樣?”李瑜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常懷瑾便把手馬上松開了。“還好?!彼?,站定在常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