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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連帶著四周的蟬鳴一齊歡快,天幕流淌月光,這氛圍真好,我想。“我寫的,”我小聲說,“放到你那邊,你看到了嗎?”“看到了?!标锁Q沒什么表情,這讓我心里很虛。“看到了?!彼晕抑缓酶貜?。“你寫的話,”晁鳴垂在身側的手指彈動,煙頭撲簌往下落灰,“親口和我講一遍?!?/br>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晁鳴沒在和我商量,而在要求我,我憑什么拒絕呢。追他的人是我哎,我巴不得把這句話說一萬遍。我主動向他走近,也已經做好說完后撲向他、被他抱緊的準備。“晁鳴,我喜歡你?!?/br>這句話說完,世間萬物猛然明朗。求你了,快回答我你也喜歡我,或者你什么都不用說,求你了,我張開手臂,你快抱住我吧。“哦,”晁鳴笑了,右眉挑起,頑劣的石榴裂開口,“你喜歡我?!?/br>“……”“我該說我也喜歡你嗎?你憑什么喜歡我?!标锁Q使勁吸了口煙,毫不忌諱地噴在我臉上。煙霧很輕,卻壓得我眼睛生疼。“你什么意思?!蔽艺f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顫抖。“沒什么意思,你挺惡心的?!?/br>墻上有只金龜子在爬,緩慢地,想要接近最頂的燈,加入那些個隱沒在黃光下的油炸飛蟲。晁鳴把煙按在它身上,火光滅了,它掙扎兩下墜落,消失在草叢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睈盒??“知道?!标锁Q說罷就要離開。我慌了,慌得腦神經一根根崩斷,“別走,晁鳴,別走,我們好好說話行嗎?!?/br>“沒什么好說的了姜亮點,”晁鳴抱臂,“我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br>他走的決絕,無論我怎么挽留都無濟于事。最后的最后我拼命大喊:“晁鳴——”這時我們已經糾纏到東校園的人工湖附近,我沖到他面前,瘋狂拽掉掛在脖子上穿著黑石頭的吊墜,憤怒地說道:“你送我的?!?/br>我用力地甩開臂膀,把它丟進湖里。晁鳴眉間微皺,對我吐出最后一個字:“滾?!?/br>……怎么會這樣呢?事情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發展成這樣呢?人真的會失憶。我回想了很久——回到宿舍、脫衣服上床、閉上眼睛睜開眼睛、起床、去教學樓上課這幾件事到底發沒發生過,我坐在課桌前默念,“難于上青天”,晁鳴怎么沒來。從昨天晚上我身邊就開始漲潮。我像被綁在木樁子上等待營救的人質,我東家沒錢贖我,留我在這兒等死?,F在快淹到鼻子了,我茫然地看著黑板,早讀任務:背誦。“姜亮點?!庇腥撕拔?,我抬頭,是班長。“班主任找你,”班長指指后門,又小聲提醒我,“他好像心情不大好,小心說話啊?!?/br>我點點頭正要過去,劉好遞給我顆糖,還對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走進辦公室之前我把糖丟進嘴巴里,靠,酸死,要吐出來卻不敢。王老師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我只好抿緊嘴,酸水一溜溜兒往我喉頭淌,我不太受得了這個,因為這并不是那種有甘甜回味的水果酸,純酸,酸得既沒道理也沒技術,就是在攻擊味蕾。小步上前,班長說的沒錯,王老師心情不好,現在脖子發紅,能明顯看到上面凸起經絡血管。他有個搪瓷茶缸,杯身印著紅日曙光,我順著茶缸往下看,看到壓在底部的熟悉紙張。我說過他不待見我的。可我也沒想到他會把缸子里的冷茶水直接潑向我,緊接著他站起來,扇了我一巴掌。“你還有廉恥嗎?你是變態嗎?”紙條被連帶著飄落,停在我腳邊:晁鳴,我喜歡你,好喜歡你,姜亮點。我狼狽地撿起來又看了一遍,是我的字,一筆一劃,那個晚自習,清涼糖。好奇怪,嘴里這顆酸酸的糖怎么甜起來啦,甜起來也不好吃,工業糖精的廉價味道。“你得去看病,姜亮點,真夠惡心的?!蓖趵蠋熣f。我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厭惡的表情,每條皺紋里都夾著嫌憎,我是條斷尾巴的臭老鼠。他和姜為民重合起來。周圍有老師開始竊竊私語,毒蛇信子鉆進我耳朵,辦公室好亮,我只想躲起來。晁鳴呢。我抱著一線希望,他來救我,就像去年我來救他一樣;我抱著一線希望,這張紙條是別人撿到交給班主任的,不是晁鳴,我求他。姜為民這幾天出差,許朵朵被叫到學校來。她點頭哈腰地向晁鳴道歉,我腿腳發麻地看著他們,晁鳴一個字都沒講,受害者高高在上的模樣。“勾三搭四的sao貨?!彼а狼旋X地說。我活不下去了,我應該去死。下次更新是雙更,93和00年分別一章,也是姜亮點口吻的最后兩章第35章【2000】17【2000】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剛把腌好的鯽魚燜到鍋子里,哦對——晁鳴給我留了他的電話號碼,他親自、一個一個數字輸進去的。我洗過澡,發梢還掛著水珠,隨便披了毛衫就跑出家門,秋老虎秋老虎,我心是熱的,皮膚怎么戰栗都無所謂。晁鳴背著個挎包,一身黑風衣站在路燈下。像暗聲潛逃的罪犯,又像等待妻子的年輕丈夫,需要躲避追捕,也需要有人親密地抱他的腰。飯點沒什么人,老式家屬院不隔音,四下都是炒菜做飯的刷刷聲。我跑了幾步,覺得過于殷勤,才漸漸慢下來。他聽到腳步聲看過來,但沒有動,仍在原地。”嗨,“我站在離晁鳴不遠不近的位置,“吃了嗎?”晁鳴一臉好笑看著我,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難不成那盆鯽魚給鬼做的?我羞赧地抿下嘴巴,咽了咽口水。這時晁鳴向我來時的方向歪頭,說:“走吧?!?/br>我和他并肩往回走,晁鳴突然不嗆我讓我也突然不知道要和他講什么才好,我小心往旁邊瞟,不太敢光明正大的。“我做了魚?!薄昂髞砟闳ツ睦锪??”我們幾乎同時開口。耳根有點熱,這熱緊接著蔓延臉頰后側。“我不喜歡我爸,離開了?!蔽蚁然卮?。晁鳴點頭,我心口發澀,繼續說道:“有家飯店招打雜的學徒,我在那兒過?!?/br>“飯店在哪里?”“好遠好遠,不記得了。再后來我還是決定參加高考,但是…考的一般,很多東西我都還沒來得及學,然后又要干活…”我想給沒能考進T大做一個完美恰當的解釋,可越說越發現語無倫次,最后索性不說了。“現在在做什么?!?/br>晁鳴今天吃錯藥了吧,我吃驚的同時暗自樂呵,但面上還是平靜地回答問題:“在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