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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石榴,開口,里面盡是是頑劣的籽。“不怕嗷,”晁鳴搬板凳坐到床邊,離我很近的位置,“大夫說先把左邊那顆拔了,再給你上金屬托槽?!?/br>醫生打開手術燈,“咣”的一下,我只感覺整個太陽壓在自己臉上,我就又側過頭看晁鳴,印在視網膜上的巨大的圓沒有徹底消失,所以晁鳴看起來金光閃閃,很像勾不出邊的太陽。那是我和晁鳴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夏天,空氣是黏的和甜的,有西瓜、牙科診所和死在草地里昆蟲的密實香味。彗星劃過雨會留下紋路,太陽高聳,光像黑色泡沫一樣吞灑人體。我和他是暴曬于中午的矢車菊的雛,是守護世界的所有氣候,能寫出最靚麗的作文,也能解出最調皮的理科題目。晁鳴在我被注射麻藥之前把玩我的頭發。先卷到食指上,再用大拇指的指腹揉搓,他的手往上,直到五根手指都插進我的發根,輕輕摩擦。我一點也不舍得動,甚至不舍得呼吸,只靜默感受晁鳴的指尖和我頭皮產生的靜電和一種蔓延到腳趾尖的酥。我想尿尿。直到后來我才明白,那是我稚嫩少男時代,第一次的,性沖動。第5章【2000】02【2000】T大西門小鏡河上的那座橋,學生們稱它為滿天星。之所以這么稱呼,是因為那里一到晚上就撐起琳瑯擁擠的小攤,炒餅涼皮,蒸煮燒烤,T大是沒有門禁的,燈光會一直持續到后半夜,像滿天星星。基本上每個攤位都固定了,我和張心巧打點很久那位賣蚵仔煎的李嬸,她才愿意把凳子桌子收一下,給我的炒冰車騰位置。這時候是下午飯點前,學生不多,李嬸一邊看我熟悉機器,一邊與我講話:“小伙子我看你,像是學生?!?/br>我笑了笑作回應,把手放在炒盤上,好涼好舒服,可久了就凍得疼。“多大啦?”“二十四?!?/br>李嬸還要繼續問下去,張心巧把榨汁機弄好,“哥,水果都給你擺好了,你記得按價格表賣?!?/br>張心巧是我在臨城認識的,今年二十,輟學,去年開始跟著我。她長得不算好看,圓臉盤,低山根,可偏偏生了一雙很大很靚的眼睛。“住的地方怎么樣?”我問她。“挺不錯的,就是樓下一狗總叫,老讓我睡不好?!彼卮?。我把她從耳邊的跑出來的頭發往后別,老實說張心巧特別好,如果我不是晁鳴口中“惡心的同性戀”,我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和她結婚生小孩,然后就像小時候參加親戚的婚禮一樣,面貌模糊的男男女女在一桌又桌臭酒臭rou中笑著踏進墳墓。“買個耳塞?!?/br>“哎,”張心巧好像有點臉紅,“真不需要我留在這幫你?”“不用啦,你快回去吧?!蔽倚πφf。張心巧和我道別,挎上她的包走了。我決定先做一杯提子的試試,晁鳴喜歡吃這個。從文玲高中總愛給他送提子,我吃的水果少,提子和葡萄分不清楚,就感覺味道一樣口感不同。提子是最貴的,本來價格就不便宜,還要剝皮去籽,打出來的果汁卻不多。一邊吃一邊和李嬸聊天,聽她說什么時間學生多,什么時間學生少,什么時候城管會來,又該怎么應付他們。我有牙齒敏感,不敢直接咀嚼冰,只敢裹在嘴里讓它化了再吞下喉。就這樣慢悠悠吃,還剩一大杯的時候,第一批學生來了。李嬸開始熱油攪面,我沒什么好準備的,我的攤子新,人也新,李嬸賣了三份我一份也沒賣出去。他們在我面前晃悠兩下就走了,我挺無聊的,就看李嬸做蚵仔煎,突然一只手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老板,來杯酸奶橙子嘗嘗?!?/br>是個女生,指甲尖紅燦燦的。我連忙站起來,取了橙子剝皮。習慣性地打量她幾眼,她穿牛仔喇叭褲和一件暗紅色的短款棒球衫,是和劉好與張心巧完全不同的女生類型,美麗大膽且張揚。“你是我第一個客人?!蔽野亚泻玫某葔K丟到榨汁機里,抬頭沖她說。她的五官一下展開,“那您多給我加點花生和葡萄干,好了我再向同學推薦啊?!?/br>我把榨好的橙汁倒在炒盤里,余光看見她從兜里摸出煙來吸,不一會不遠處傳來很大聲的喊叫,“宵子——”。這名叫宵子的女生也伸臂回應,“這兒,新開的炒冰!”跑來一個頭發很長的姑娘,一來就和宵子笑鬧抱在一起,她擠著宵子和我說,“我來杯,嗯,和她一樣?!?/br>“你不如吃我的,反正我也吃不完?!毕诱f。“咦,我才不咧。學長吃你的,我再吃,”她貓在宵子耳邊說,“不就成我和學長間接接吻?!?/br>“去你的?!?/br>因為是第一位客人,我用了一大只橙子,沒加多少的水,橙香特別濃郁。我把橙子冰裝杯,給宵子多加了點花生和葡萄干,就在我準備遞給她的時候,她又向不遠處揮了揮手。“這兒!”她喊道。我靠。我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晁鳴,無論他穿著什么戴著什么,別人都是背景板。我眼睜睜看著他來到宵子身邊,親昵地摟上她。宵子接過炒冰,此時她整個人都靠在晁鳴身上,我看見她頭上戴的紅色發箍剛好貼著晁鳴的脖子。晁鳴的胳膊也自然而然握住她的腰,她腰真細,比我的還要細。晁鳴喜歡這樣的,那我不如去摘幾根肋骨。我在想里的費雯麗和羅伯特泰勒。他們演得很棒,晁鳴演得也很棒,他含過宵子吃過的勺子就像高中含過我吃過的勺子一樣,他認識我,可瞥都不瞥我。“好吃哎,阿鳴再一口?!毕游堑絷锁Q嘴角的果漬。她真不像她了,在我短暫印象里的宵子從火辣的美洲豹變成掛在樹上撿猴崽子身上跳蚤吃的赤禿母猴。“嘿帥哥,”宵子旁邊的長發女生打斷我的思緒,“麻煩您快點,我快被這倆饞死啦?!?/br>我加快手下的動作,小幅度深呼吸,告訴自己,放輕松——放輕松,這才是第一步,沒必要那么著急。這次的橙子我炒了好久,不知道是機器的問題還是我手法的問題,那坨橘色總是軟乎乎的??赡芪矣兴叫陌?,我站在這里就是為了晁鳴,現在他就在我面前,無論什么原因,總歸是在等我。在我慢吞吞地把冰遞給長發女生后,晁鳴拿錢給我。我伸手,想讓他把錢放在我手心,可他直接把錢丟在我旁邊的錢桶里。我尷尬地收回手,笑著向他們三人說再見。“真挺好吃的,下次還會來哦老板?!毕記_我這么一說就又鉆進晁鳴的懷里,她偏要偎著他,非和他連在一起不可。晁鳴今天穿了件牛仔夾克,和宵子郎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