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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無意識地咬緊嘴唇,緩緩走過去。那道落在他身上審視的目光幾乎讓他無地自容。陳墨來之前做了數層心理建設,才沒讓自己在壓力下低頭,他定定地看著虛空中某個點,看起來沉靜又聽話。付泊如在長相上很大一部分繼承于他的父親,但比起付泊如,顯然父親更為威嚴成熟,鬢角梳得一絲不茍,冷峻的臉上隱藏著火氣,他明明沒有說話,卻讓陳墨難堪得想要遁地。“在一起多久了?”陳墨啞著嗓子開口:“快半年了?!?/br>“誰先開始的?”“是我?!标惸]了下眼,心卻莫名地沉淀下來,平靜地說:“是我先追的他?!?/br>付泊如父親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深吸了口氣,拳頭松了又緊,厲聲道:“他是個男的!你也是個男的!你在追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點!”陳墨的臉色也難看極了,嘴唇幾乎被他咬出血來。他輕聲說:“我想過,可我沒辦法……叔叔,我想你也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這是沒辦法控制的,只要我心里有他,我就會無法抑制地想要接近,甚至渴望他的回應?!?/br>“閉嘴!”付泊如父親別過頭去,被他這幾句話激得胸口劇烈起伏著。過了片刻他說:“我不想聽這些,我也不管你多愛他,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歧途上走到黑?!?/br>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緊握成拳,如果不是有足夠的涵養,此刻可能已經揮上一拳了。他的目光緊鎖在陳墨身上,冷冷地說:“作為付泊如的父親,我要求你離開我兒子,只要你肯答應,無論你提什么條件,我都會滿足?!?/br>陳墨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種類似于電視劇里拿錢分手的狗血橋段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理解對方作為父親的感受,但也不可能答應這荒謬的話。拒絕的話一說出口,氣氛頓時低沉壓抑到極點。付泊如父親喘著粗氣瞪著他,嘴唇掀了掀,臉上的表情扭曲到極致,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像刀子一樣鋪天蓋地的往陳墨身上戳。變態、同性戀、惡心、不知廉恥、有病……還有別的什么,他記不清了。只不過在聽到那句“有病”的時候,垂下的眼睫輕輕動了動,陳墨抬起頭看著他,眼尾已經紅了,但瞳孔里閃爍的光芒異常堅定,“同性戀不是病,愛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被人們奉為圭臬的老舊觀念?!?/br>第36章最終付泊如的父親裹挾著盛怒而去,陳墨站在原地,極輕地眨了一下眼,然后緩緩蹲了下去。他拼命地捂住耳朵,可那些話像是滲透在空氣里,順著每一絲縫隙強行擠入他的大腦,狠狠地插進每一寸血管。太陽xue瘋狂鼓動。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陳墨才從臂彎中抬起頭。來電顯示是付泊如,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吐了口氣,佯裝平靜地接通:“喂?”付泊如敏銳地察覺出他聲音的不對勁,低聲問:“你怎么了?”“沒什么……”陳墨吸了吸鼻子,含糊道:“感冒了?!?/br>說完又覺得在大夏天感冒有點奇怪,心虛地補了句:“昨晚睡覺沒關窗,凍著了?!?/br>付泊如沒再說什么,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無奈又略帶責備地囑咐他記得吃藥,別再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等他考完試會去看他。陳墨一言不發地聽著,心底又涌上一股酸澀,付泊如父親臨走前冷冰冰的那句“你想毀了他嗎”在他耳邊揮之不去。他從沒覺得自己會毀了付泊如,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寧可從一開始就把心意深藏,而不會刻意接近,甚至共同沉淪。說到底,這份在他們眼里珍貴無比的感情,放在世俗面前根本一文不值。付泊如說了一陣,頓了片刻后狀似無意地問:“最近……有沒有什么人來找你?”陳墨盯著地上的小石頭出神,聽見這句話輕輕扯了扯嘴角,語調稀松平常,幾乎聽不出任何異樣:“沒有啊,怎么了?”“沒事?!备恫慈缒且凰查g似乎松了口氣,不露聲色地轉移話題,跟他聊去海邊玩的事。“我不想去了?!标惸f。付泊如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明顯一愣:“為什么?”陳墨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就是覺得你快走了,不應該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也該陪陪別人?!?/br>比如你的父母,或許他們比我更需要你。付泊如沒聽懂他的未盡之意,笑了聲,說:“我陪別人做什么,陪你都嫌時間不夠?!?/br>他很少說這種直白的話,陳墨忽然就舍不得拒絕了。他想象了一下見不到付泊如的日子,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深想。太難受了,光是想到以后連擁抱都做不到就難受得想哭。情緒翻騰得厲害,陳墨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幾個字:“好,我們再去一次?!?/br>……可最后還是沒能去成。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已是深夜,陳墨從噩夢中猛然驚醒,一時間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只記得夢里也有這樣一通電話,像是惡魔的低喃,讓他瞬間起了一身冷汗。舍友無意識地翻了個身,陳墨捂住聽筒,壓低聲音:“喂?”對方的語速很快,快到讓陳墨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那些字眼便像驚雷一樣在耳邊炸響,可他一向優越的語言天賦在此刻驟然失靈,甚至無法將這些詞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什么意思……”他麻木地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您的母親突發腦溢血被送至我院搶救,手術正在進行,請問您方便來醫院一趟嗎?”陳墨的心如墜冰窟。他像是一具行尸走rou,強拉著自己徒有其表的外殼,把早已崩潰的靈魂死死按住,有條不紊地訂票,然后帶著手機和銀行卡,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宿舍。他在電話里平靜地跟輔導員說明情況,拿到了口頭請假條,然后機械地把這些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離開校門。后來他是怎么打車趕到醫院,怎么丟了手機,怎么被護士帶到手術室外,陳墨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直到被頭頂的白熾燈晃了眼,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疲憊的身心不堪重負,后退兩步靠在冰冷的瓷磚墻上,閉眼深深地嘆了口氣。護士怕他受打擊過大,輕聲細語地旁邊安慰,陳墨只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卻什么都聽不見。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記事以來家里就再沒出現過別人,只有每月按時到賬的匯款會時不時地提醒他原來自己還有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據說是剛結婚就出軌,陳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