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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br>這么一想,金老爺子真是晚生了一千年。否則自己一定答應,成了師徒,豈不是又一樁過兒和姑姑的美事。四百年可比十六年長到哪里去了。姜煥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宣昶好脾氣地答。再回過神,窗外已經到了中午,日頭最好的時候。外面山巒間飄帶似的白霧散開,山頂屋舍邊有別的大樹,山徑旁則都是竹林,連成一片片碧濤。姜煥站起身,在大玻璃窗前看了一陣。風吹竹浪,吹到人身上也濕潤清涼。他問,“我就這樣附在紙上?”宣昶說,“你的原身還在,回歸原身自然恢復記憶。只是回歸原身雷劫也會來?!?/br>姜煥抱起手臂,“你能幫我應付雷劫?”宣昶一笑,看了看手指,龍血劍化成一枚珊瑚指環,一個沒有鑲嵌雕刻的素圈套在他中指上。他膚色本就白皙,更顯出指環殷紅如血。“意外收獲了龍血劍,我再休養幾天,幫你應付雷劫不成問題?!?/br>姜煥卻靠著玻璃窗,來了一句,“十五天吧?!?/br>他沒有看宣昶的表情,只說,“你不是交了兩周的房錢嗎,多給我幾天?!?/br>他們在小敷山舍住了三四天。山上下了場小雨,姜煥發現謝掌門吧,在錄小敷山雨景,又挎了竹籃小鋤頭去挖筍,儼然是個資深擺拍愛好者。姜煥倒也想去,謝靈映回他,“算了。你淋濕了要不要曬干都不知道,省得師叔心疼?!?/br>他多數時間和宣昶在一起,宣昶屠龍之后元氣受損,時常打坐靜修。姜煥就坐在房里目不轉睛看他。宣昶偶爾問他,“無聊嗎?”姜煥還在看他,仿佛要把他整個人刻進眼里,“不無聊?!?/br>宣昶笑笑,姜煥走過來,扯了張椅子在床對面坐下,“變成紙人是不是不能做了?”無論四百年前還是再相遇后,姜煥一直不怎么能禁欲,他對宣昶的需求從來那么直白。他抱住宣昶的腰,宣昶任他抱,“你現在附在紙上?!?/br>零部件硬不起來,也射不出。姜煥下意識咬牙,面部線條繃緊,更顯得桀驁銳利,“那你來?!?/br>“你不會有感覺?!毙婆呐乃谋?。姜煥盯著他的眼睛,“沒關系。我不要感覺?!?/br>和宣昶做他很有生理快感,但可以完全不要生理快感。只要能看見宣昶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表情。宣昶抱住他,沒有多說。姜煥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附在他做出的紙人上,在這事中得不到感覺,對宣昶來說,睡一個這樣的紙人和自己動手有什么區別?姜煥只能緊緊抱他,從他身上汲取溫度,直到又貼著他睡著。最初幾天姜煥需要每天抱著宣昶,摟他的腰不放手,第一周過去逐漸正常。姜煥每天出去一陣子,在山間走走,回來能看見宣昶在等他。去得太久,宣昶會去找他,然后和他說幾句話,一起走回來。第二周周四,程斯思跑來了。姜煥皺眉,完全不領情,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假太多了吧?!?/br>把程斯思氣得朝天翻白眼,天知道他為了請到假過來,跑到領導辦公室,拿他們領導當擺設的龍泉寶劍抹脖子。演得領導血壓一高,忘了那劍壓根沒開封,開金口批復,叫他工作壓力別太大,休息幾天。程斯思這次來,懷里還抱著個瓷罐,這會兒沒好氣地推給姜煥,“您的骨灰,物歸原主?!?/br>姜煥接過骨灰罐,單手捧著掂量,“你們把我燒了啊?!?/br>程斯思崩潰,“您說的這叫什么話!我們也不能不燒不是,把您扔水庫里?現在可不是三四十年前那刑偵技術,那監控力度?!?/br>姜煥一想也是,“行吧?!卑压腔夜弈米吡?。那天下午,宣昶出去找他,就發現他借了鐵鍬在山后挖洞。山上很靜,只有風聲鳥叫。聽見宣昶過來,他頭都不回,“你看我選的地方風水怎么樣?!?/br>他要把宣昶當風水先生用,宣昶只能由著他,看了看周圍山勢,山間淡淡的嵐氣,“不錯?!庇终f,“其實可以讓小謝帶你去后山?!?/br>隱山旗下那個后山,真正的師門所在。如今前山被開發成民宿,后山仍隱藏著,靈氣比外面更盛。姜煥懶懶看他一眼,“算了吧,反正是個凡人?!?/br>他至今沒有要人帶他去后山看過,連原身都沒去看。宣昶走到他身邊,看他揭開骨灰罐,一把一把把骨灰撈出來撒那個土坑里。火葬場燒骨灰的溫度大概是八九百度,普通人燒到最后還剩下大塊大塊骨頭,工作人員把毛發和皮膚組織留下的灰攏起來裝一裝。程斯思和易一有法術,什么三味真火這火那火,把焚化爐燒不掉的都燒掉。那么大個人,燒成小小一壇骨灰。“自己埋自己,我看還真沒誰了?!?/br>他倒完骨灰,把坑兩邊堆的潮濕土壤推平,撒上最后一把土。選的地方是棵大樹下,周圍土上覆蓋著青苔,只有他重新填土的這一塊沒有。姜煥站起身,拎起骨灰罐,“我那個便宜徒弟還挺舍得花錢?!边@骨灰罐模樣高端,不是描金填彩的高端,是現在流行的純白極簡,云母質感瓷器。他把罐子舉起來單眼瞄,“底下打個洞,還能當成花盆再利用?!?/br>這個下午,他就致力于給自己的骨灰罐打孔。宣昶問了句,“要不要我幫忙?”姜煥不打算借助超自然力量,問民宿要了個水盆,把罐沉進去,在里面塞滿濕透的毛巾,震動減到最小,防止打洞時瓷罐碎裂。這么折騰到天黑,大概打了個洞。他到院子里弄幾捧土,和剩下的骨灰一混。又挖一棵風姿綽約的文竹種上,細葉攢成的葉蓋迷迷蒙蒙好像幾片綠煙。這東西叫云片松,又叫云竹。宣昶和謝靈映有事要談,客房都有棋盤棋子,姜煥就把程斯思抓來下棋。他注意力不在棋盤上,惦記著文竹。程斯思實在無聊,也蹲旁邊看文竹,輕輕戳枝葉,“俗話說靜心才養文竹,文竹可不好養……”姜煥掃他,程斯思被他用“再動剁手”的眼神一嚇,趕緊縮手縮頭,把剩下半句“您養得活嘛”吞掉。姜煥這才又鏟幾塊青苔鋪上,等宣昶回來遞給他,“送你了?!?/br>程斯思坐在棋盤旁,心里百轉千回“哦”了一聲,合著是要師叔祖代養。他悻悻嘀咕,“骨灰罐送禮,真是個人才?!?/br>姜煥掏了掏耳朵,“念叨什么?”程斯思立馬揚聲,“夸您送的東西匠心獨運別出心裁!”宣昶聽他們扯,把文竹放到窗前朝陽避光的地方,就看見那株細瘦植物的影子映到地上,像是輕輕舒展開來。打發了程斯思,姜煥才轉回來,趁宣昶面對文竹,從后抱住他的腰,又是一抱上就不放手。宣昶問,“誰贏了?”“我?!?/br>宣昶抬眉望向棋盤。姜煥不滿,“我不能贏?你以為我和他下的什么棋,我不會圍棋,下的可是五子棋?!?/br>原來如此,宣昶一笑,拿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