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0
誦佛號,心中悲涼。世道如火獄,火獄苦世人。還不等明辨法師嘆完,耳中忽聽一聲悶叫,然后是噼里啪啦物件翻倒的聲音。明辨法師驚愕抬眼,只見剛才還如狼似虎撲來的內侍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幾個宮婢慌不擇路地想要跑出去,然而跑著跑著就無緣無故地身體一歪栽倒在地,既發不出聲音,也不能動彈。“怎么回事?”外面的人被驚動,舉著燈燭要過來探看。明辨法師震驚地看著不知何時“繞”到自己身前的墨鯉。許少監再次被拎了起來,也不見墨鯉如何用力,后者已然面色發青,眼珠突出,兩腳拼命蹬踏著掙扎。這情形實在驚人,畢竟墨鯉外表看起來垂垂老矣。墨鯉沒說一句威脅的話,他就那么定定地看著許少監,再稍微松手。那篤定無懼的神態,讓許少監哆嗦得更厲害了。連明辨法師也記得,許少監方才明明已經站得很遠了,怎么一晃眼又落到了墨鯉手里?“無、無事,我等在搜查宮室!”許少監尖著嗓子說。墨鯉沒點這家伙的啞xue,就是看出他貪生怕死到了一種境界,小人一樣是可以利用的,而且還特別好用,這是墨大夫從孟戚這里學到的東西。外面停頓了一會,又問道:“可是王上的命令?”“這也是你能問的?還不退下?”許少監聲音愈發尖銳,他怕墨鯉擰斷自己脖子。墨鯉忽然沖著他笑了笑。許少監心中油然生出一種不祥預感,他張嘴要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這就是我方才說的地方,多用一分力,或者多劈幾次,就要落下終身的病根?!蹦幨栈厥?,認真地說。兩個太醫面無人色,用背部死死地貼著墻壁。明辨法師神情古怪,他年歲較長,又沒在宮中這等壓抑的地方一待許多年,自然能聽出墨鯉的威脅有幾分真,幾分假。可這屋里其他人都信了,包括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內侍宮婢,有幾個看著床榻上的陳妃尸體,嚇得眼淚都冒了出來。宮中貴人得了這病,太醫尚且治不好,似他們這般卑微之人還能有什么活路?“施主,此處還需慎言?!泵鞅娣◣煙o奈地開口。雖然他很欽佩墨鯉的能耐,但是身在宮中,看透真相又怎好輕易說出口?這豈不是陷入了被動?墨鯉不答。墨鯉在等沙鼠給自己回應。內侍們撲過來時,墨鯉趁機將懷里的沙鼠擱在了描金雕花的櫥頂。屋里乒乒乓乓一陣鬧騰,沙鼠靈活地躥上了房梁,把整間屋子都轉了一遍。“啪嗒?!?/br>安靜的屋內忽然多出一聲響,眾人下意識地望去。墨鯉循聲走到香爐旁邊,伸手挪開,果然后面的架子是一處小機關。機關已經被打開了,沙鼠深藏功與名,早就溜到別處了。墨鯉隱晦地看了一眼房梁,然后開始打量暗格里的東西。“施主?”明辨法師有些不安。這里是陳妃的寢殿,無論陳妃是怎么死的,在這里亂翻亂找顯然不是個事。暗格里除了銀票,就是一些瓶瓶罐罐。墨鯉將它們挨個打開,仔細辨別氣味。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這些瓶罐總的來說都是床笫助興的,有的是摻入香爐焚燒的,有的用來涂抹,所以有油膏有香粉。不過寧王怕死且信佛,倒是沒有搞出煉丹服用的那一套。沒找到任何疑似阿芙蓉的東西。墨鯉忽然發現兩個太醫目光躲閃,再聯系到眼前這些“水平可以不易傷身”的瓶瓶罐罐,立刻意識到這些東西不是陳妃私下弄來的,而是出自寧王宮里的太醫署。寧王沉溺女色,其他人自然要投其所好,只是進獻這種東西傳出去不好聽,只能私下賣好。如果沒有發現陳妃朱美人暴亡的真相,墨鯉原本打算通過太醫署慢慢尋找阿芙蓉的蹤跡的,可是寧王昨夜召了陳妃,今晚又不知道會召誰。別看寧王口口聲聲稱呼朱美人為愛妃,可是朱美人病得這么重,也沒妨礙他昨天繼續尋歡作樂。沙鼠飛快地跑過房梁,繞到外殿,居高臨下地看著院落里影影幢幢聚來的人。這些人以為自己來得無聲無息,把寢殿圍得水泄不通,全不知曉他們動作再輕,也瞞不過墨鯉的耳朵。許少監自作聰明,以為墨鯉不懂宮里的規矩,想他堂堂少監,出聲斥責的時候竟然連面都不露,手下的內侍也沒人出去說話,外殿的人不懷疑才怪。但墨鯉根本不怕人來。沙鼠黑溜溜的眼珠注視著院落里的人,起初還有一些侍衛不安地東張西望,隨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現,那些侍衛立刻松可口氣,那人帶來的人步伐整齊劃一,神情肅穆,軀體緊繃,一副隨時都能拔刀砍殺的警惕模樣。他們的精氣神,跟之前見過的那些禁衛簡直是天上地下。為首的男子走到燈籠下方,他年輕沉穩,舉止從容。哪怕以孟國師的眼力審視,也少不得也贊一聲。這是孟戚進寧泰城之后遇到的第一個可以用“英才”來形容的人,別看只是簡單地帶人過來,之前院里也有人,但是他們站得毫無章法。這年輕人帶著手下一來,情況立刻不同,所有利于撤退,能夠觀察形勢的位置都被飛快地占住了。在形勢明顯逆轉之后,這人沒有躲在下屬身后發號施令,而是慢慢上前,抬手用石子扣響了殿門外懸掛的銅鈴。“叮?!?/br>聲音傳出去很遠。屋內眾人皆是一驚,明辨法師還來不及說話,就看到墨鯉推上暗格,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兩個太醫驚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來歷不明的民間醫者,為何能這樣大膽。墨鯉邁出殿門,首先找孟戚。夜色濃重,燈籠的光亮有限,沙鼠借了巧,直接蹲在宮燈上方挑桿的陰影里。遠遠看去,像是挑桿上方裝飾的圓珠。墨鯉:“……”擔心沙鼠太胖摔下來。與此同時,院里的侍衛已經紛紛拔刀,還有的彎弓拔箭,對準了墨鯉。墨鯉跟孟戚一樣,很快就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年輕人。無他,這人神情里沒有傲慢,唯有慎重。——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無名的大夫,而是一個值得警惕對待的敵人。“墨大夫?!?/br>年輕人拱手道,他一開口,墨鯉忽然笑了。“原來是裘先生的人來了?!?/br>墨鯉的語氣里并無譏諷,倒是那年輕人有一些難堪,低聲道:“宮中貴人屢發怪疾,王上亂了方寸,竟使人強行將民間醫者帶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