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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給的藥,我能不喝嗎?”孟戚挑眉道。墨鯉面無表情地說:“那我給你拿塊硬餅,泡了藥湯再吃?”孟戚嚇得坐了起來,從容不迫的姿態盡失。“逗你的,放別的東西破壞藥性?!蹦幙赐炅藷狒[,慢吞吞地說。孟戚哭笑不得,想他一生無所畏懼,為何會在大夫這里栽跟頭?說實話,那藥真是太苦了,跟之前喝的幾次完全不同。孟戚試探著打聽,墨鯉說是換了個方子,石磨山寨的藥草比較多,實際上之前做出的藥丸,用的也是這個藥方。石磨山寨的人忙著收拾外面的林子,埋掉尸首,就這么過了兩日。墨鯉再次給燕岑號脈,發現他的病情已經有所緩和,就又開了兩個清熱解毒的方子。吃藥湯見效慢,如果不是有內力能看經脈臟腑,墨鯉少不得要在石磨山寨盤桓十天半月才能確定燕岑的病情。墨鯉記掛著厲帝陵的事,給山寨里其他受傷的人看了病,就要告辭了。孟戚這兩日給大當家出了幾個主意,讓他們把外面的埋伏跟陷阱重新換了一遍,又研究了伏擊路線,大當家跟燕岑都聽得津津有味。現在一聽說兩人要走,倒是有幾分不舍。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又各自有事牽掛,哪能長久相聚?燕岑包上了一些藥草跟干糧,墨鯉這次沒有推拒,確認里面沒有虎鞭,就收下了。這日下了一陣雨,墨鯉二人啟程的時候,天已經晴了。山寨里的人都過來相送,已經走得遠了,還能遠遠看到他們的身影。“那燕岑倒是個學兵法的好料子?!泵掀菰谀幧砗筻止?。墨大夫轉頭看他:“怎么,想收徒?”孟戚聞言擺了擺手,下意識地說:“我能教什么?我又不是什么用兵如神的……”話說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神情恍惚。用兵如神的人自然有,滿腹韜略的人孟戚也很熟悉。然而人都不在了,如何比較?墨鯉知道孟戚又想到從前了,他也不打斷孟戚的回憶,而是放慢速度走在孟戚身前不遠處。看著這人穩穩當當地走在自己走過的地方,墨大夫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屬于國師孟戚的那段歲月已經逝去了,無論是人還是事,都不復存在。孟戚這一生走過很多地方,可是他的身后什么都沒有,也沒能留住任何東西,只有墨鯉此刻還在他的身前了。不會消失,不會離去。因為墨鯉與旁人是不一樣的。墨鯉心里莫名地沉甸甸的,他感覺自己走的不是一個人的路。天邊烏云將散,濕滑的山道上也有了從樹冠間隙里照入的光。孟戚回過神,瞇起眼睛看了一陣,然后就發現大夫正邊走邊數錢。“……咱們的銀子,應該還能支撐一陣?”“說不好?!蹦幒躢ao心了,他甚至算到了太京住客棧的花費。兩人的開支,總是比一個人要高,方方面面都要顧及到,因為孟戚一看就是個隨心所欲不愛費神的人。墨鯉瞥了孟戚一眼,繼續算錢。孟戚:“……”總覺得大夫看他的眼神變了,他沒能琢磨出來。“缺錢確實是一件麻煩事,這里又沒有劉錢袋?!泵掀莺苁歉锌?。劉澹是蕩寇將軍,奉命在平州討伐賊寇,不可能到雍州來晃悠。“你怎么就只記得他了?”墨鯉心想,薅羊毛也不能只撿著一只羊動手吧。“這嘛,可能是緣分吧!”孟戚默默咽下了好欺負這個詞。作者有話要說:孟戚:其實我跟大夫也很有緣分。墨鯉:……我知道你覺得我好欺負。墨大夫默默熬藥,苦味兒飄得更遠了。☆、第72章思無涯緣分沒到,錢袋自然不會送上門。不但要繼續受窮,還得每天喝一碗苦得舌頭發澀的藥汁。孟戚每天清晨都是被苦味兒從睡夢里喚醒的。他眼睛還沒有睜開,眉頭就皺了起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抿,轉過腦袋試圖避開這股氣味。然而左邊有,右邊有,藥汁的苦味無孔不入。如果是躺著入睡,孟戚可能會把被子蒙到腦袋上。然而身在荒郊野外,別說被子了,連床都沒有。只能找根樹干靠著,偶爾有破敗的房屋擋個風,然后擺出修煉內功的端坐姿勢,一夜到天明。只要不挑剔,休息的地方并不難找。難找的是水源,而且水還得干凈。有些河道里還有水,看著還算清澈,用碗舀起來卻發現水質渾濁,許多江湖人不在意,煮沸了照樣喝,墨鯉要熬藥,自然不想用這樣的水。泉水最好,可惜這里沒有,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井提水。幸好能辨別靈氣,尋找水源比旁人要輕松很多。天色微明,墨鯉坐在火堆邊,目光不在熬藥的瓦罐上,而是看著不遠處的孟戚。看著對方擰起眉峰,神情逐漸變得不自在,一副飽受極苦的模樣,墨大夫臉上多了些許笑意,故意送出一股內力,讓藥罐里飄出的味兒對著孟戚吹。熱霧一陣接著一陣,孟戚的頭發都被熏出了苦藥味。他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睜開了眼。墨鯉轉過頭,若無其事地添柴。“大夫,早?!?/br>孟戚伸展手臂,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后就被吸進嘴里的藥味兒霧氣苦得眼睛一瞇。他伸手拎起身上的衣服,低頭聞了聞,也是一股藥味。昨夜隱約做了個夢,似是金戈鐵馬,又有刀光劍影。紛亂駁雜,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夢里來了去,去了來。諸多往事浮浮沉沉,便覺得這場夢令人心神俱疲,掙扎著擺脫不了,最后在夢里走著走著,忽然憑空多了一股極澀的苦味,把那些酸楚悲傷一氣兒沖到了九霄云外。灰霾的夢境被攪得空空蕩蕩,于是孟戚醒了。“……”完全不記得夢到了什么。包括夢里出現的人,還有他們說的話。連夢里那種心灰意冷的疲倦之感,都像被陽光照過的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