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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整覺了。池野垂著頭看了一會兒,想起好像還有幾張退熱貼——芽芽感冒發燒用剩下的。找了一袋出來,池野撕開包裝,貼了一張在聞簫額頭上。因為是兒童用,大小缺了一截,看起來有些滑稽。池野左右打量,干脆貼了兩張在額頭,又憑著經驗,在聞簫脖子左右兩側各貼了一張。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收手。現在走是不可能走的,池野干脆把卷簾門再往下拉了拉,讓室內暖和一點。又拎了張凳子,坐到聞簫附近。閑的沒事做,池野趁人昏睡,找了支筆,在聞簫額頭貼著的退熱貼上,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寫完,蓋上筆蓋,池野自己很滿意——作業雖然很久沒寫了,但字沒退步。心虛一般,池野把筆扔得遠遠的,又拿手機出來,關了聲音看電影。電影看完一半,轉頭看聞簫,發現人還沒醒,睡姿也還是之前那個睡姿。池野怕人燒出好歹來,又伸手碰了碰,感覺沒之前燙得那么驚人了才算放心。想起之前那個笑話,池野兀自笑了出來——我同桌弱不禁風。現在看來,這個形容詞沒哪里不對。聞簫醒過來時,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眼前發花,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家,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個家已經沒了,家里的人也都不在了。記憶逐漸清晰,最后定格在他洗了碗出來,池野沒在,因為頭暈,他坐在了沙發上。暈過去了。身上酸軟得難受,眼睛熱脹,聞簫意識到什么,抬手想摸自己的額頭,一碰,就碰到了不知道什么東西。“先別動?!背匾耙娙诵蚜?,“貼的退熱貼?!?/br>聞簫的嗓音很啞,在凌晨安靜的夜里,聽在人耳朵里有種特別的沙礫感,“脖子上也是?”池野視線落在自己的簽名上,“對,有感覺?”“癢?!甭労嵱行┎皇娣貏恿藙硬弊?,后知后覺地才發現,嗓子疼得厲害,應該是腫了。池野遞了杯溫水過去,順手幫聞簫把退熱貼全摘了,一邊說道:“真是佩服你,發這么高的燒,還跟我干了一罐冰啤?!?/br>聞簫接下水杯,湊到嘴邊一口一口喝。溫水順著喉口流下去,喉嚨至少沒有澀得發疼了。之前他只是感覺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在發燒。努力坐直,聞簫啞聲問:“現在幾點了?”池野才看過時間,“兩點過。我本來想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我就打120送你去醫院?!?/br>他雖然知道聞簫住哪棟樓,但具體哪一戶不確定。這個時間點,他不可能挨家挨戶敲門去問——你家有個在讀高中的叫聞簫嗎?捏了捏眉心,聞簫道了聲謝,站起身。池野見他雖然臉色難看,但人還是站得穩,“回去了?”“嗯?!甭労嶞c點頭,“回去了?!?/br>池野不放心,“這附近路燈十盞六盞不亮,你燒還沒退,說不定走幾步腳下就打晃,我送你?”說著,從旁邊柜子上抓了鑰匙,“走吧?!?/br>聞簫沒逞強。一路送到家門口,等聞簫打開門,池野才往后退了一步,怕吵到人,他低聲道,“進去吧,我走了?!?/br>第二天,聞簫起床時,嗓子基本啞了,喝水都疼。外婆見他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忙戴上老花鏡,搬了醫藥箱出來找藥,一邊念叨,“是不是昨天晚上趴桌上睡著了,穿得太少,又沒有關窗戶?”聞簫攤開手掌,接下外婆一粒一粒遞過來的藥。他昨晚睡著確實沒關窗,但嚴重成這樣,除了半夜出門沒穿外套,也有昨天那一罐冰啤酒的功勞。后面這半句,是不可能跟外婆說的。外婆心疼去了,沒多追問,又找了一個透明的塑料小瓶子,讓他把藥帶上,中午晚上在學校都要吃一次。聞簫把藥放進書包里,換鞋準備出門,又被外婆往手里塞了一個保溫杯,里面滿滿全是熱水。一路上聞簫狀態都不怎么好,公交卡忘帶,投幣多投了一塊錢,還差一點坐過站。到了學校,教室里位置坐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鬧哄哄的。趙一陽正在跟上官煜對答案,遇見答案對不上、又說服不了對方的,就會再拉一個人進局——一般這個人都是許睿。許睿昨晚刷題熬了夜,正打哈欠,皺皺鼻子,“你們誰大清早地吃炸雞排了?也不怕太油了發胖?!?/br>“我看你這是羨慕,學委,你才多大年紀,怎么就有了中年老大叔的憂慮?”趙一陽改了道題的答案,又在題號畫了個圈,標了個倒三角記號,嘴里還顧得上懟許睿。許睿弱氣,“這不是羨慕嗎,我最近臉上總長痘,去皮膚科看了,醫生給我禁了油炸食品?!?/br>趙一陽打量許睿臉上冒出來的幾顆青春痘,“我看你停幾天晚上不刷題,早睡早起,這痘馬上就能消下去?!闭f完,他聽見動靜,回頭,果然是聞簫來了,眼睛一亮,“來來來,試卷借來一用!我們好幾道題三個人都不一樣,真是撞了鬼了?!?/br>聞簫沒說話,拉開書包拉鏈,把一沓作業拿出來,遞給趙一陽任選。趙一陽兩下就從里面抽出數學卷子來,“就這道題,臥槽,真的見了鬼了,我們這邊三個選了ABC聞簫你竟然選了D!”聞簫看了一眼,找了支筆,順手把解題過程寫在了草稿紙上。趙一陽這時候才發現不太對,“你嗓子怎么了?”聞簫嗓音啞的差不多只剩了氣音,“感冒?!?/br>他回答完,上官煜和許睿也擔心地望過來,許睿抓抓腦袋,“要不要去校醫院拿藥?你這嗓子啞成這樣,感冒不是一般嚴重啊?!?/br>聞簫放下筆就不想動了,他搖搖頭,手撐著下巴,懨懨地。懶得聽許睿他們再問,聞簫又從書包里把藥瓶掏出來放在桌面上,示意帶了藥。趙一陽幾個對視一眼,沒再吵他,遇見理不清的題,就比照著聞簫的答案自己算。把藥瓶重新裝回書包,聞簫緩了兩秒才發現——手機沒在書包里。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出門的時候沒拿手機,應該是落在家里沒帶。頭一陣悶悶的昏脹,聞簫沒再繼續想。等答案基本對完,趙一陽去還試卷,就看見聞簫把校服里套的那件衛衣的帽子撈起來戴上了,眉眼全在陰影里,只露了線條優越的半張臉,淡色的嘴唇抿著,實打實的生人勿進。趙一陽把試卷放下,話都沒敢多說半句。周一第一節是語文,于鴻雁抱著課本和教案進教室,發現班里還在一陣亂地收作業。周末兩天作業多,每一科都有不少,課代表挨著催,催到預備鈴響還是沒收齊。于鴻雁脾氣好,站講臺上等著,一邊觀看課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