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下，有條不紊地走向正題，很多新型概念的研究者也紛紛上臺，展示他們的成果。

智慧城市、網絡心理、大數據犯罪預測，蔣思明作為網絡行業的佼佼者，從中敏感地嗅到了不少商機，全程聽地比林岑還要投入。

坐在他旁邊的林岑，自然是感覺到了。他也不知道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主動對旁邊人開口，問道：“有興趣？”

“嗯？”蔣思明帶笑側頭，靠近林岑，“還可以，你不喜歡？”

“有啟發，一些概念很新，研究方法也很獨特，或者說是科學?！?/br>
“科學不好嗎？”

“不是不好?！绷轴笪Ｗ?，斟酌措辭，“現在所有學科的大趨勢都是追求科學，科學的紅利很好，發文章，上會議，或者成果轉化?！?/br>
蔣思明：“對，有一些很有潛力，甚至很扁平化、商業化，投入生產中的損耗也小?！?/br>
“但這就是問題，社科類是不能忽略人的主觀能動性的，也不可能忽略哲學背景。把所有的理論都攤平，用數據和科學來解釋，這件事兒本身就是不科學的，是盲目的科學崇拜?！?/br>
“數據掩蓋了太多深層次下的真正原因，統計上的顯著和趨勢，并不嚴謹。所以我不喜歡數字人文這個大命題，為了追求大數據和建模出來硬拗出來的社科，本身就是為了諂媚信息化互聯網時代的產物?！?/br>
“我更喜歡最樸素的社科理論，基于哲學性的思考，一點點推進理論到閉環，再去驗證社會上的各種現象和現實，這是比單純的無腦數據更為有意義的存在?！?/br>
他的話很主觀，甚至是和會議科學嚴謹的大前提格格不入，但蔣思明從他說第一個字起，就一直難以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這樣的林岑，十分有魅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跟上他的思路，看看他眼里的風景。

他說道：“存在即合理，數據化、信息化、扁平化，這是流行的大趨勢，你不可能讓時代倒退?！?/br>
“我也沒有全盤否認?！绷轴炕匾巫由?，膝蓋和蔣思明的大腿輕碰，“我只是反對用極其精致的方法推平人的思考，科學很有用，如果沒有數據和科學的驗證，再好的理論也不可能證偽?！?/br>
“你那個禿頭教授和我說了一句話?！?/br>
蔣思明望著兩個人腿部相碰的地方，笑道：“感覺應該是猜到了我和你的關系。他在前不久和我說，別讓我的事情毀了你，你很有想法也很有潛力，值得心無旁騖的追求自己的夢想?！?/br>
“我表示同意?！笔Y思明把手里的宣傳單卷成一個圈，輕敲在膝蓋上，“他是真的欣賞你，不要因為我的原因，浪費這個機會?！?/br>
“而且，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很放松，很不一樣。今天是你頭一次和我說這么多話?！?/br>
……

會議結束后，已經是接近晚飯時間。

林岑和蔣思明心平氣和地度過了一整個下午，時不時接耳交談，聊兩句想法心得，平靜地難以想象這兩個人，在不久前還是一見面就不對付，能大打出手的關系。

和平相處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

蔣思明站在出口門外，長時間地集中注意力，讓他有些疲憊，林岑過來之前，他已經已經抽完了兩根煙，手上正在點火的的是第三根。

“還有煙嗎？”林岑捏著兩張名片，走到他身邊。

“沒了。最后一根兒?！笔Y思明夾著煙，玩笑一樣地遞到林岑面前，“抽嗎？”

動作自然地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只不過那時候對方會接過去，而現在對方會皺著眉把他手打開。蔣思明意識到自討沒趣，正準備收手，結果林岑卻低下頭，從他手上咬走了煙嘴兒，垂著眼吸一口入肺。

手指上轉瞬即逝的觸感，在蔣思明的心上燙了個洞，透過洞口可以看到光。

他收回手，看向林岑的唇，確確實實地貼在自己方才咬過的位置上。幾秒的時間里，他仿佛經歷了幾萬次的打破重建，把每一顆光的微粒都數遍，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東西。

林岑咬著他的煙。

“我抽過了?！笔Y思明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兒熱，他重復道，“這根兒我咬過了?！?/br>
“矯情?！绷轴灰詾槿?，笑著沖他臉上噴了一口，“送你點兒二手煙?！?/br>
“晚上一起吃飯？”蔣思明欺進林岑身上，平視著對方的眼睛，“寶貝兒，你知道我不做賠錢買賣，所以我請你抽煙，你請我吃飯?！?/br>
林岑把剩下的煙屁股在垃圾桶上方按滅，揶揄他，“公司都沒了，還不做賠錢的買賣？唬誰呢?！?/br>
“趁我心情好，你請我吃飯?！绷轴f，“我帶你去個地方?！?/br>
蔣思明沒問要去哪兒，他們現在的氣氛太好，他怕自己一問出口就落得個讓他后悔的答案，只好揣著顆惴惴的心，吃了頓食不知味的飯，期間他的的腦子里都只有林岑低頭的那個畫面，連對方和他說話，他都反應不過來。

林岑無奈地喊了他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在對方走到駕駛位想開車的時候，實在是看不過眼，一把把對方推開，自己坐進去。

“去副駕，現在你這精神狀態，我怕再出車禍?！绷轴蛑?，“上回那一次就夠了?！?/br>
上次的也不能算車禍，是蔣思明自己強行撞樹，他自己都沒太放在心上。經過林岑的提醒，他才后知后覺地回憶起上回的事情，林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再抵觸自己。

他有好多話想問，想問林岑那只煙是什么意思，想問林岑，為什么突然對自己變了態度，是因為自己坦誠了一切，還是因為車禍后遺癥。

蔣思明眼神忽明忽暗地坐在副駕，想了很多，又開始自我唾棄，他現在就跟紙做的老虎一樣，任何一點名為林岑的火，都能給自己點著，他還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完全是任由宰割。

“你什么時候學的開車？”蔣思明不想問這個問題，但想問的他又說不出口。

“剛上大學的時候吧?！绷轴S意答道，“我也記不太清了?！?/br>
“我都不知道?！?/br>
“你不知道的多了?！?/br>
蔣思明沉默了一下，方才說：“你的事兒我都想知道，我想等你告訴我?！?/br>
這下換成了林岑噤聲，默默開車。

“到了?！?/br>
蔣思明聞聲抬頭，下意識地開始胃疼，“寶貝兒，你說帶我來的地方，就是摩托車廠？”

“是，下車?！绷轴涞匕蜗妈€匙，扔給蔣思明，“快點?！?/br>
你可以選擇拉我上去，還是推我入…

再次踏入這個地方的感覺很奇怪，特別是和林岑一起，蔣思明覺得自己可以稱得上是渾身不舒服。

總害怕眼前這個人又突然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然后消失地無影無蹤，那種感覺來過一次就夠了。

蔣思明快走兩步，上前和林岑并行。

“你走之后我還來過一次?！笔Y思明故作輕松道，“見到個小孩還挺有意思的，一直挖苦我，你朋友？”

林岑想了想，“應該是江桀?！?/br>
“就是他出錢雇你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