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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臣上到底少了幾分氣候。假使日后成事,只怕也站不住一個理字?!?/br>“所以,師父此行勢在必行。遠豐你也知曉其中利害,勸阻的話,不必再提?!?/br>“師父,哎……”何諺長嘆一聲,起身拱手道:“徒兒遵命,萬望師父保重自己?!?/br>秦老頷首應下了。等到上桌吃飯的時候,兩人笑面如初,已看不出之前的傷懷沉肅。用飯就在東院,秦老是長輩,又與何諺親厚,是以并未讓藍氏避諱,只作家宴。席上,何諺連請秦老在府上多住幾日,秦老拂須笑道:“原打算見過你們便動身,可今日在四方來賀走了一遭,老朽卻舍不得走了。那守擂的詩作,我也有意一觀,為詩仙遺澤欺負一下后生也是使得的,哈哈?!?/br>何諺最知他愛湊趣的頑童脾氣,見他有意親自下場,不由笑道:“有件事,我說了,師父可別惱我?!?/br>“哦?你且先說來聽聽,為師再做定奪?!?/br>秦老看他賣關子,也樂得同他周旋。何諺忍笑,說:“不瞞師父,我是四方來賀的第一個上上賓,這兩月已看了六首詩作。我又向林軒討了好處,湊足十二首詩,都擬了書稿送與您同樂。只因您動身返鄉,怕錯過信件,我便寄去您祖宅了。這會兒,定已到渝陽了?!?/br>“什么!”秦老激動地揪了自己的胡子,一時著急之后,想起什么來,抬手就拍何諺的腦袋,“好啊,竟敢戲弄為師,當我不記得你過目不忘的本事么?還不速速寫來,讓為師一睹為快!”何諺捂著頭,道:“師父,我夫郎看著呢,您好歹給我留點面子?!?/br>秦老這才想起藍氏來,看他捂嘴藏笑,訕訕地咳了一聲,瞪眼道:“我既是你師父,又到了這把年紀,要是動作快點,當你的阿爺都夠了,還教訓不得你了?”聞言,藍氏再忍不住笑出聲來。“師父,您別同他一般見識?!?/br>藍氏勸他吃菜,又道:“詩墨就在他肚子里,也跑不了,您舟車勞頓,多吃些。要是您有意,明日我央勉之——我是說林軒家的夫郎私下寫一些,給您送來?!?/br>秦老撫掌笑道:“這敢情好,那老朽先行謝過了?!?/br>藍氏連道使不得,何諺則道:“師父,明日錦辰約好了要同賀家的夫郎去賞桃花。他與李氏私交甚篤,勉之又不似他夫君一般刁鉆,極是淡薄名利,說不得,還真能哄些詩作與您呢?!?/br>藍氏啐他,“胡說什么呢,哪有你這樣說人的?!?/br>何諺告饒,秦老卻動了心思,摸著胡須道:“北地回暖較南陵慢些,時下卻正是賞桃花的好時候。不若你們帶上老頭子我,也去折一枝春色回來?”何諺和藍氏見他眼中閃動精光,大有要舍了老臉將賀家的詩作掏空的模樣,不由對視一眼,啞然失笑。這廂三人其樂融融,另一廂,何府主院里,張氏卻食欲不佳,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老爺,你看大郎,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竟也不與我們同席。也不知道藍氏這個夫郎怎么當的,都不勸著?!?/br>何老爺聽他挑刺,也放了筷子,不快道:“方才東院使人來,說他們夫夫要招待貴客,你沒聽見么?”張氏撇了撇嘴,“什么客人這樣貴重,到了府上,竟連你我的面也不見——”不等他說完,何老爺當即拍了桌,氣道:“編排你兒子不孝還不夠,連客人你也要指點?素日讓你多看書少說話,沒想到嘴里越來越不堪。豈不知禍從口出,不把大郎的前途敗壞在你這張嘴上,你便不罷休了是吧?!”他疾言厲色,張氏立時紅了眼睛。哭道:“我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便是說錯了,老爺告訴我就是了,何必這樣斥責。再說,我如何就想敗壞大郎的前程了?”“我知道我口拙,比不得別個飽讀詩書,合您心意??蛇@些年,我也是盡心盡力,萬事小心,便是這樣,老爺還是如此待我。我,我心里的苦,你又何曾體諒過?”何老爺臉色鐵青,不愿同他爭執驚動家里,讓兒子在客人面前丟臉,便就起身離席,甩袖而去。張氏見狀,哭得更加傷心。他身邊的老阿么看著直嘆氣,“夫郎,您這又是何必呢?”張氏恨道:“你也看到了,我不過就是說了藍氏一句,他便這樣斥責我。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前頭那個?”“可恨藍家這兩個賤人,生不出孩子的殘哥兒,竟全進我何家的門!偏偏一個霸了夫君的心,一個搶了我的兒子,讓我如何容得?”老阿么看他一門心思計較這個,完全沒把老爺剛才教訓的話聽進耳朵里,也深感無力。張氏是繼室,前頭那個便是藍氏的阿叔,一樣體質孱弱,不曾生育。直到何老爺四十歲那年,大藍氏因病去世,迫于子嗣壓力,才娶了他。入府五年,張氏接連剩下三個兒子,就此在何府站穩了腳跟。而何諺生來聰穎,小小年紀便展露頭角,更在十九歲那年高中傳臚,如今成了一州州牧,樣樣出眾,讓他極得臉面。若有什么不如意之處,便就是他的婚事了。藍氏未能生養是其一,更重要的卻是,他是大藍氏的侄子,大兒甚至為他和自己離了心!世人都道何家出情種,可這情種全種在了藍家人的心田上,又置他于何地?張氏越想越恨,抹了眼淚道:“你遣人去打聽一下明日藍氏要去哪里賞花,去信給秋哥兒,就說……”他如此這般吩咐下去,老阿么越聽越心驚。那秋哥兒不是別個,就是張氏的內侄小哥兒,張氏一直有意讓何諺納了他。“夫郎,這……怕是不妥吧?”“有什么不妥,他自己不能生,還能怪別人的罪過?”張氏冷哼一聲,隨即陰沉沉地看著老阿么道:“這事我可交給你一個人去辦,要是叫大郎事先知道,我拿你是問?!?/br>老阿么知道他的性子,若動了真怒,發賣了自己都有可能,趕忙將告密的心思打消了,連道不敢。明日的桃花之行暗潮涌動,而現在,不論是何諺還是賀林軒對此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