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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才落回眼里,“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跟我道歉……”可下一個瞬間就被對方嫌棄地摒開,三兩個動作丟翻在地上。男人身材勻稱,遠遠算不上強壯,卻一絲不亂將秦蔚放倒,每一個動作都流暢得像練過。他盯著地上情態百丑的男人,眼神冰冷地正了正領口。“駱總?!迸c他同來的保鏢見老板皺眉,當即就要擼起袖子。好在男人及時抬手制止,“喝醉的,不必理會?!?/br>保鏢點點頭才將袖子放下。兩人該是還有事情,一秒鐘都不舍得耽擱,便匆匆消失在眾人視野。一切發生得很快,結束得更快。礙于對方氣勢,小弟原地愣怔半天才想起地面打滾的大哥來,驚慌地張了張嘴,手腳并用跳過去將人扶起來,“哎喲蔚哥你別沖動啊,剛才那人真不是嫂子。你看他那熊樣,哪里有嫂子半分溫順,那張臉黑得簡直跟你哥一樣要吃人!”秦蔚掙扎著想追,卻無力栽倒在小弟肩上,“他就是……他就是……”杜芷若看得心恨又心疼,踢踏著小高跟追上來,還順路撿起秦蔚因摔倒掉在地上的手機。她一踮腳,霸道掰下他的臉,強迫人睜開眼,“秦蔚你看一看你現在什么樣子!難看死了!白鹿要是在這里肯定也煩你煩得要命!”若不是這人狀態奇差,杜芷若早在半個月前就該飛回美國。秦蔚半知半覺地晃著腦袋,“他在這里……我知道,我知道的……”“你知道個屁!”“他的氣味,我聞到了……真的聞到了……他身上有鹿鳴的氣味?!?/br>秦冕這段時間也沒閑著,但凡沒在工作就在找人。跟白鹿有關的地方幾乎跑了個遍,連那個魚龍混雜的便宜招待所都去了兩次。第一次單純找人,意料之中沒戲。第二次他直接叫來老板,將照片遞過去,“這人叫白鹿,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我想要那時候的開房記錄?!?/br>“什么時候的事?”“我不清楚。一年前,兩年前,三年前,都有可能?!?/br>“……”這樣麻煩的事情,老板自然推脫,“這是個人隱私,你是警察嗎,帶證兒了嗎?”秦冕將一疊嶄新的鈔票拍在案臺上,“這是一半辛苦費。若能找到記錄,還有另外一半?!?/br>秦冕剛從招待所出來,就讓何亦推掉下午的應酬。“秦總這是要去哪里?”“去杜衡生的別墅?!倍藕馍膭e墅與招待所的位置,正好貫穿南北,在城市兩角。秦冕原本還在小憩,突然又睜了眼睛,“晚些時候幫我找一個人?!?/br>“秦總您說?!?/br>“沒有名字,只知道姓顧,在梅老板手下做事?!蹦腥祟D了頓,“至少曾經在他手下做事,生意上他有話語權,所以不可能是無名小輩。你幫我找到這個人的聯系方式?!?/br>“好的,我知道了?!?/br>盡管何亦不問,秦冕卻主動告訴他,“他認識白鹿,應該知道一些東西?!?/br>車子開到杜衡生別墅門外已近傍晚。天落著點小雨,也近尾聲。秦冕按了半天門鈴都無人來應,但他知道杜衡生一定就在里面。既然對方擺明了不想見人,秦冕也不周旋,張口就喊,“我今天不是空手來的。一分鐘,要是門不開我就走了?!?/br>果然。一分鐘后,門從里面打開。門內的男人頂著張長時間晝夜顛倒后腎虛的臉,一側身,示意他趕緊進門。盡管秦冕并不懷疑杜衡生找不到白鹿,仍然象征性問上一句,“白鹿在不在你手里?”杜衡生在家里悶了兩周沒出門半步,也足有兩個來月沒見到杜覃生。他頭頂雞窩,靠在沙發里大口抽著秦冕捎來的軟中華,接連三根都不說話。三支煙抽完,秦冕的耐心也差不多耗盡,“白鹿到底在哪里?”“你問我???你說你不是空手來的就只給帶了盒煙?”杜衡生眉頭一皺,被最后一口煙氣嗆出眼淚,“我cao?!?/br>過了得有一分鐘,他才順過氣來,反問他,“你確定人不是你給藏起來了?”秦冕翻了個眼皮,“不是我?!闭f話同時還瞥見房間一隅掛著只空無一物的鳥籠。這回倒換杜衡生反過來打量他,半信半疑。秦冕被這人精光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一嘖嘴,“要真是我把人帶走,你放在秦蔚和我身邊那些‘專業人士’也不可能這么多天什么線索都沒抓到。藏一只小貓小狗不難,可藏一個活人你以為簡單?”秦冕繞開客廳里一片狼藉,將封死的窗戶全部大開,“別抽了,臭死了?!?/br>杜衡生擰滅煙頭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令人后背發寒,“我比誰都想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讓我找到,扒皮放血都算輕的?!币坏啦⒉淮萄鄣暮凸馔高^窗戶打上他眉宇,卻使面目更加冰冷。“你真的一點都沒有消息?”秦冕逆光的臉上,也看不清楚表情。杜衡生突然笑了,“你至于嘛?是秦蔚逼著你來跟我要人了?”“好端端丟了一個人,警察還沒問你要?”“把窗簾遮上!”杜衡生蟄伏太久,連黃昏都覺得刺眼,“又沒人報警,也沒有尸體,要個屁要。像他那種高危職業又沒身份的垃圾,這世界上每天都死特么幾百幾千個,誰管?”“我知道你手下的人一直在找他,兩個月了,一丁點線索都沒有?”杜衡生搓了把臉,又抽出根香煙銜嘴里點燃,“你秦冕什么時候開始關心這些東西了?你腦子里不都只有你那些生意嗎?”秦冕走到他面前,一個彎腰準確抽走他指間香煙,扔地上用鞋尖碾滅。先前的耐心連裝都懶得再裝,“你以為我愿意陪你折騰?人是在我們眼皮下丟的,在場的一千個人都是瞎子?要不是那天結婚的人是你杜衡生,換做別人,關我屁事?!?/br>杜衡生摳了摳兩日沒洗的頭發,“所以關你屁事???別特么來添堵煩我?!彼恢复箝T方向,“趁天沒黑,趕緊滾吧?!?/br>秦冕冷眼看他,“你以為躲在這里就能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時間軸的心中是以你杜衡生在轉?”時間。這是杜衡生目前最敏感又麻木的東西。他聽不得這兩個字。杜覃生出國后竟真的一次沒與他這個哥哥聯系,杜衡生便幾日幾夜睡不著覺。他無數次忍不住買了機票,恨不得一走了之飛到大洋彼岸去看一眼他上心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可是還差一點,這邊的事情始終還差一點。他無比清醒地計算著杜覃生離開的時間,甚至能精確到幾天幾時幾分幾秒。這些日子從不給人好受,時鐘滴答的動靜于他,堪比斧鉞湯鑊。于是他撈起凳子,把客廳里氣派的落地鐘砸了,砸得支離破碎,至今地上還攤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