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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汽車進進出出的,路上行人都不多,街尾還空了一棟樓,說是以后人民醫院也要搬進來,愛湊熱鬧的人再怎么八卦也不往這條街跑,這時正值中午,八榮街上更沒人了,留著女人獨自一人手足無措,好幾次想拉著小孩跑,又被男人拽著頭發扯回原地。“背時女人,把錢還給老子,”男人破口大罵,“離個屁婚,今天打死你!”男人挺著油膩的肚子,頭發稀稀拉拉不剩多少,眼睛面露兇光,隨著他開口說話,被煙染得發黃的牙齒往外呲,男人一巴掌呼在女人臉上,把她扇得差點頭撞在地上,旁邊一直被護著的小孩放聲大哭起來,張著手要去抱mama,卻被男人揪住衣領,男人惡聲惡氣地發問:“錢呢?偷東西的臭崽子,錢拿來!”小孩拼命掙扎,沈凌志著急起來,一鼓作氣沖過馬路把小孩抱起來,踹開男人,男人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哼哧了半天才站起來。沈凌志一只手抱著小孩,小孩不認識他,但恐懼驅使他抱住眼前這個陌生人的脖子,埋頭嗚嗚哭起來,沈凌志摸了幾下小孩的頭發,伸手去拉地上的女人,語氣焦急:“沒傷著哪吧?我拉你起來?!?/br>“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小崽,”女人擦擦眼淚,把雜亂的頭發撥開,從沈凌志手里接過小孩,又囁嚅著跟沈凌志道謝,“凌志,謝謝你,還麻煩你跑一趟…”她想抱著孩子跑,又被沈凌志拽住,沈凌志看女人臉上被揍出來的紅腫,語氣堅定:“跑啥跑,把婚離了再走?!?/br>民政局就在眼前,女人卻往后退了幾步,渾身發抖,沈凌志強勢地扣緊女人的手腕:“都到門前了,把婚離了,我陪你一塊!”女人咬著下嘴唇,心里難受。今天跑來民政局,是她一時沖動,小崽八歲了,早就知道爸爸在外面牌館里打牌,回來又要找mama打架,他不知從哪里翻出了男人一大把現金,把錢送她面前,仰著頭,聲音清脆:“mama,我把爸爸的錢拿走,他就不會去外面打牌了?!?/br>男人找她要錢,一口咬定是她讓小崽去拿的,罵她是克星,把小崽踢翻在地上。她發瘋一般抱起小崽,沖進屋里找了東西,說只要男人和她離婚,就把錢給他,誰知道到了民政局門口,男人才開始發難。“怎么了?”沈凌志耐心地安撫女人,“你怕啥,我在這他不敢打你?!?/br>女人痛苦地搖搖頭,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來,小崽伸出手,把她眼淚擦了,剛哭過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女人。離婚了,小崽以后的學費怎么辦,她又能找到多少錢的工作,男人雖然打她,可至少小崽讀書有保障,離了婚,以后就不會被打了嗎?“cao你娘的,”男人指著沈凌志的鼻子質問女人,“你他媽背著老子偷人是吧?狗男女,我就說你尋死覓活要離婚,今天我他媽就打死你們倆!”沈凌志皺著眉頭擋在女人前面,他勉強能聽懂男人的方言,男人沖上來揪住他的領子,拳頭揚起來,眼看就要砸在他臉上。他不想打架。出獄后,沈凌志對于這種暴力活動總是覺得不適,過去他性格沖動,做事不太考慮后果,但現在不同了,他有彭靖,不愿意再有一次那種經歷,任何有風險的事,沈凌志都不愿意去做。似乎越臨近春節,天氣就越好。一路追過來時,彭靖跑出了一身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離開那間房子——那個避風港,只要他呆在里面,什么事都不會發生,可彭靖總覺得焦慮不安,他只是出神地望著窗外,窗外香樟樹的葉片被太陽照得發亮,有鳥在樹枝上跳來跳去,又撲著翅膀飛開,帶動了一大片樹葉,嘩啦作響。他心慌得厲害,出門時還險些忘記帶鑰匙。街邊有大爺在修木椅子,彭靖邁腿跑過去,褲子被木椅上的釘子勾了個大豁口,他停了幾秒鐘,又不知疲倦地往前跑去。老舊的石板被他踩得翹起來,里面積存的污水飛濺,把彭靖的鞋子弄得臟兮兮的,他恍惚間以為自己在跋山涉水,前面有沉穩高山和寬闊河水,但彭靖覺得自己必須要跑過去,一直到八榮街的轉角,彭靖才停下腳步。繼續前進還是后退,這個問題困擾著彭靖,他靠著墻,大口喘氣,陽光如同雨水一般,滑過屋檐,打在彭靖的臉頰上,汗水緩慢蒸發,留下那些彭靖沒辦法忽略的刺痛。彭靖無措地站在街角,看到沈凌志抱起哇哇大哭的小孩,拽起披頭散發的女人,好久不見,姑媽似乎過得更差了,彭靖想,也許是當初的那四百塊錢和一間屋子才讓記憶里和藹親切的女人成了這副干枯的樣子,她曾經像一條河的,一條溫暖的河,流過彭靖這方貧瘠土地。這方貧瘠的土地,卻始終沒能豐饒起來。他突然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事,行走在無數處暗巷之中的郭川,他的耳后總架著一根煙,一根廉價的煙;闖進人群的江岱,他的校服不太合身,臨走時眼睛卻晶晶亮亮的;最后是沈凌志,他有寬厚的肩膀和溫熱的手掌。彭靖驚覺自己才是所有人中的膽小鬼,他沒有勇氣去保護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同類,或者買一朵玫瑰,站在橋頭等待某人,當江岱置身于包圍圈中心時,他選擇逃跑。從家到八榮街的距離沒有最后這一步漫長和艱難。他也有珍貴的東西,給予他溫暖的兩個人就在不遠處,那兒正有一只拳頭揚起,彭靖抬起腳,他用了全身的力氣去奔跑。今天不做膽小鬼。沈凌志剛要躲開,就看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男人猛地被撞開,拳頭也偏了個徹底。彭靖氣喘吁吁地把沈凌志拽在自己身后,提高嗓門朝男人發火:“你他媽想打誰呢!”一瞬間身旁的雜音全消失了,女人看見站在最前方的瘦小身影,嘴唇發抖,喃喃念叨著:“靖子…”彭靖把這聲靖子聽得一清二楚,他僵了會,生硬地別開臉,急急忙忙地把沈凌志渾身上下檢查了一次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嚇死我了?!?/br>“你怎么來了?”沈凌志楞了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倒是彭靖,死死盯著旁邊的男人,皺緊眉頭。男人也是一愣,但很快沖到沈凌志背后,把女人拖出來,抓著她的頭發發瘋:“彭玲,你牛逼,背著我偷人,還找來你這個捅死人搞雞jian的侄子,你是不是也想讓他捅死我?”他用力一扯手里的頭發,彭玲尖叫起來,男人又沖著彭靖叫嚷:“你這個狗畜生,怎么就沒被捅屁眼捅死在牢里,???”難聽的話全部鉆進沈凌志的耳朵里,他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睛,推著彭靖讓他走,語氣不容置疑:“你回去,別留在這?!?/br>沈凌志舍不得讓彭靖聽這些話。彭靖一把甩開沈凌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