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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聲說:“這個問題,不若問問你的家仆?”“獳羊肩?!笔竦募绨蜻€在滴血,鮮血從他的傷口冒出來,順著指縫不停的流淌,他似乎瞬間明白了什么,側頭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獳羊肩。他的聲音沒有一點子疑問,而是篤定的敘述,沙啞的說:“是你……出賣了我?!?/br>獳羊肩依舊跪在地上,他進入太室之后,似乎便沒有說第二句話,只是說了一句“拜見宗主”,然后便沒有了,一直安安靜靜,便仿佛一個擺設,一個背景。然而就是這么一個猶如背景,猶如擺設的奴隸,破了石厚的大計!祁律從北堂走出來,笑瞇瞇的說:“石將軍,好計謀啊,一石三鳥,差一點子便讓你得逞了?!?/br>無錯了,石厚的計策,可謂是一石三鳥,第一只鳥便是天子姬林,姬林一直不冊封衛州吁為衛侯,一旦天子死了,便不會有這么多麻煩。這第二只鳥,則是齊國。齊國二公子糾與祁律走得很近,兩個人經常一起出入膳房,天子中毒一事,齊國也牽扯在內。齊國可是如今僅次于鄭國的大國強國,如果能因此削弱齊國,何樂而不為?第三只鳥,則是周公黑肩。天子一死,王室無主,肯定要扶持一個傀儡上位,而這個傀儡,便是名正言順的姬姓周公了。石厚覺得,周公謀反過一次,想讓他動搖再容易不過。祁律走過來,搭著周公黑肩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說:“嘖嘖嘖,你也不想想,周公忠心耿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能叫你策反了去呢?再者說了……”祁律走近肩膀受傷,單膝跪地的石厚身邊,第一次居高臨下的看著石厚,說:“再者說了,周公可是一只老虎,你想要養老虎當傀儡,律敬你是一條漢子!”“太傅,小心?!奔Я盅劭粗盥勺呓?,這石厚可是一條瘋狗,姬林生怕他瘋起來傷了祁律,攔住祁律向后站了站。祁律繼續說:“只可惜,棋差一步啊,石將軍你開頭就走錯了棋,用錯了棋子,這一盤注定是個死局?!?/br>棋子,說的正是獳羊肩了。石厚眼目充血,充斥著nongnong的血絲,眼中盡是不甘心,看向獳羊肩,沙啞的仿佛是一頭惡狼,說:“獳羊肩,你竟背叛于我!你可還記得,我是如何救你的?!倘或不是我,你早就被野狼分食,如何還能茍活到現在?你口口聲聲說要以死效忠,報答我的恩德,你這個不忠之人!”獳羊肩依然跪在地上,他冰冷的目光突然晃動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看向滿眼憤恨的石厚,沙啞的說:“小臣……寧愿當年,宗主沒有搭救?!?/br>石厚的確搭救了獳羊肩,把他從狼嘴里拖出來,然而獳羊肩又被突入了另外一個狼嘴,讓獳羊肩一日比一日變得更加自卑,一日比一日變得更加卑微,好像一只朝不保夕的蜉蝣。祁律聽到石厚的質問,立刻走過去,將獳羊肩拉起來,拉到身后,冷笑著對石厚說:“你是用什么臉面,來問他這個問題的?你是救了他么?”獳羊肩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傷口,他被安插在衛州吁身邊,整日里被毒打,而這一切石厚都知道,也是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博取祁律的同情。祁律瞇眼說:“石將軍貴人多忘事,律也是獳羊肩的救命恩人,還是石將軍把他推進了火坑,才輪得到律來英雄救美,還要感謝石將軍呢?!?/br>祁律那日救了獳羊肩,獳羊肩便本本分分的在祁律身邊做一個細作,只是這細作沒想到的是,祁律對他太好了,給他飯吃,給他被子蓋,睡覺能躺在榻上,吃飯能用器皿,而不是趴在地上撿食,還親自給他上藥,對他噓寒問暖。獳羊肩一日比一日動搖,一日比一日更加搖擺不定,他如果真的出賣了祁律,算不算恩將仇報呢?獳羊肩的目光很平靜,眼眶卻沒來由的紅了,說:“只有那時候,小臣才清晰地感覺到,小臣和將軍一樣……都是人,活生生的?!?/br>其實就在獳羊肩搖擺不定的時候,他已經露餡了祁律發現獳羊肩手上有很多繭子,但并不是做苦力磨出來的繭子,那種繭子姬林手上也有很多,說白了是習武而來的,一個小小的奴隸,竟然會武藝,這就很奇怪了。加之姬林稍微有些嫉妒獳羊肩和祁律走的太近,所以讓周公調查了一下獳羊肩,萬沒想到的是,黑肩調查的結果出乎眾人意料,獳羊肩根本不是衛州吁身邊的嬖寵,而是被石厚安排在衛州吁身邊的人。換句話說,獳羊肩是石氏的家仆。而且那日姬林變成了小土狗,在太傅府聽到了動靜,是獳羊肩深夜出門前往館驛的動靜。姬林沒成想,變成小土狗之后還能撞破這么多內情。按照姬林的意思,直接拿下獳羊肩便完事,但是祁律覺得不妥,因為釣魚放長線,只是釣上獳羊肩這么一只小羊來,還不夠塞牙縫的呢。于是祁律想了個辦法,準備策反獳羊肩,便有了今日的好戲。衛州吁一看到這個場面,嚇得“咕咚!”直接跪在地上,說:“這……這一切都是石厚的詭計!都是石厚的詭計!與我無干??!和我沒有關系!天子……天子饒命??!饒命??!”衛州吁可謂是見風使舵的一把好手,瞬間就把石厚給出賣了,可憐的說:“天子,天子您也看到了,石厚他狼子野心!連我也被他給騙了,這個獳羊肩我根本不認識,我也是被利用的!天子明鑒!明鑒??!”石厚聽了衛州吁的話,卻只是“哈哈”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什么有趣兒的事情,淡淡的說:“果然是一灘爛泥!我石厚本不該如此?!?/br>石厚說完,突然瞇起眼目,他的眼中閃爍著一股狠辣,一瞬間,突然暴起,撲向求饒的衛州吁。銀光一閃!原石厚袖中竟然藏著一把匕首,剛才與姬林纏斗之時,因為沒有勝算,根本沒有把匕首拿出來。衛州吁全沒有看清楚,嘴里還喊著:“天子饒……”,聲音到這里,突然斷了,緊跟著是“呲——”的一聲,鮮血直接噴涌而出,橫著飛濺,衛州吁的腦袋瞬間被割了下來,打著轉兒的飛出去,“嘭!”直接撞在祁律腿上。祁律嗓子一陣痙攣,他雖是個廚子,殺魚不在話下,但從沒見過腦袋直接飛下來的場面,連忙捂住口鼻,眼眸收縮,差點直接吐出來。石厚一刀割下衛州吁的腦袋,整個人仿佛是個惡鬼,緊跟著向前沖去,再一次暴起,手臂肌rou隆起,舉起匕首,發狠的向祁律扎下,仿佛要魚死網破!“當心!”“太傅!”虢公大吼一聲,提劍沖上來,然而他距離祁律太遠,就在這關頭,姬林大步沖上來,一把抱住祁律的腰身,將人合身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