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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投敵了——會不會是他出賣了方重?孫勝看他不言語,尷尬地笑了笑:“您是段二爺的朋友吧,你好你好,我叫孫福春,是大春成衣廠的經理,這是我的名片……”梁楨接過來,沒說什么,孫勝的朋友喊他回去喝酒,他微笑著彎腰道別。梁楨將那張名片放進西裝的口袋里,走到二樓的小陽臺,從口袋里摸出煙盒。他其實不太喜歡抽煙,只是放在鼻尖聞了聞,便放回去。“小段先生,”是來相親的那位姑娘,跟了出來,不過沒看到之前那一幕,“我看得出你今天其實挺不情愿的?!?/br>“沒有,只是工作上出——”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姑娘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文文靜靜的:“我是學心理學的,能看得出來你工作不順心,也能看出,你真的沒有想要結婚的想法?!彼莻€很漂亮的女孩,性格也是梁楨喜歡的類型,但是她不合適。姑娘摸出一個筆記本,寫下一串地址遞給他?!斑@是?”“英國人開在西區的同性戀俱樂部。我的外籍英文教授是這里的股東,很安全的?!惫媚镎f完笑了笑就走了,根本沒管愣在原地的梁楨。梁楨是百口莫辯,最后只能把這張紙也塞進了口袋里。兩天后,梁楨收到了趙妍的回復,孫勝三個月前出賣了軍統沈陽站,之后銷聲匿跡,多虧了梁楨的偶遇,他們才知道他改名換姓來到上海成了日本人扶持的商人。他曾經出賣過方重一次,就有可能出賣第二次,所以上級要求梁楨立刻除掉孫勝。暗殺,一直是梁楨的強項,狙擊為主,下毒為輔,近身搏斗就算了。他假冒一個大款投資人把孫勝約了出來,對方遠遠見到他,以為他是段二爺的富豪朋友,沒有任何懷疑興高采烈走過來,坐到咖啡桌的對面。梁楨裝出一副真心想投資的模樣,跟他認認真真談生意。一會兒后,起身站到他身后,給他指了指企劃書上某些細節,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將一枚毒針刺入了他的脖頸。毒需要一個小時才會起效,孫勝只是感覺脖子一酸,梁楨問道:“是不是頸椎不好?我給你推薦個老中醫吧?”“那敢情好,謝謝了?!睂O勝對這份企劃書很滿意,他當然滿意,這是梁楨從段士淵的書房偷出來的,都是專業人士寫的招商廣告,利潤高的起飛。他點點頭,連連稱贊,說明天一早就把信息一字不差傳達給老板,最后還主動付了咖啡錢。梁楨跟他握手道別,然后快速離開咖啡館,趕到北城商會,直接進了段士淵的辦公室——他需要給自己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即便很難查到他身上。段士淵倒是很奇怪,這個不喜歡經商的小侄子突然到訪,有什么陰謀詭計。“說那么難聽呢,”梁楨站在窗口擺弄幾盆快要枯死的花,“不如叔叔送我個公司玩玩?!?/br>“好啊,德順成衣廠怎么樣,在咱家碼頭附近?!?/br>“我,”梁楨回過頭來,有些不可思議,“我就是開玩笑的?!?/br>段士淵走到他身邊揉揉他的后脖頸:“本來就該是你的,你祖父留下來的產業,只不過當時你母親的病需要錢,段家買了過來?,F在應該還給你了,看看你花多久能給我造完了?!?/br>“什么叫造完了???”梁楨被他撓得有些癢,聳聳肩膀。段士淵站在他身后,目光粘在他光滑白皙的脖子上,一時間挪不開。梁楨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視,猛然回頭,把段士淵嚇了一跳?!澳阈∽?,”段士淵撫了撫胸口,“上次黃叔叔家的姑娘,怎么樣?”“不怎么樣,”梁楨走到沙發前坐下,摸起沙發上放著的一本雜志,“她說我是同性戀?!?/br>“那你是嗎?”段士淵沒有一絲的錯亂,笑著問道。梁楨搖搖頭,不再言語,把雜志翻得嘩嘩作響。2.英雄白天的高哲思沒有任何的音樂、鮮花或者燈光特效,像是被廢棄不用的華麗大樓,曾經的繁華歷歷在目,帶著一股末世的滄桑。梁楨接到了趙妍的消息,中午翹班來見她,走得太急,額頭都冒了汗。“有兩個好消息,”趙妍坐在床尾,伸出兩個根手指頭揮了揮,“第一,方重和阿旗完成了對佐藤的刺殺任務,阿旗昨晚已經護送方重坐火車離開上海,前往南京?!?/br>“嗯,第二個呢?”“第二,你成功刺殺了黨國叛徒孫勝,軍功章已經記在檔案里了。蜜蜂傳來的消息,76號對外公布是過勞死,但是內部按照謀殺調查。最后,他們判斷這起案子也是長白山所為,人不在上海了,所以結案了?!?/br>梁楨松了口氣,揉了揉后腦勺的頭發:“好,結案了就好。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表揚我的?”“想得美,”趙妍白他一眼,“孫勝死后,蜜蜂暗中搜查了他的住所,發現他不僅是一個小老板,而且在為76號當外援顧問。蜜蜂發現了一個名為‘笑臉’的特殊計劃,具體內容尚不明確,你也多留意一下?!?/br>她話音未落,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三聲之后立刻掛斷。梁楨疑惑地望過去,趙妍將食指比在唇前,走到電話旁邊,等鈴聲再度響起之后,立刻接聽:“嗯,安全,是我……什么!”“怎么了?”梁楨見她神色緊張,也跟著緊張起來。趙妍沉默地打完了這通電話,放下聽筒的手有些顫抖:“昨晚,方重……犧牲了?!?/br>“為什么!他不是上了火車!是在南京出的事?”方重是梁楨最敬仰的狙擊手,是軍統最好的刺客,為什么會犧牲?梁楨激動地抓住趙妍的肩膀,問道:“是孫勝出賣的嗎?可他已經死了!”趙妍被他捏得有些不舒服,微微皺眉,梁楨這才意識到動作不妥,立刻松開。趙妍嘆了口氣,說道:“是阿旗,是他在火車上聯合警察要抓捕方重,最后被方重擊斃。然后警察開槍……殺害了方重?!?/br>“不會的,方重是赫赫有名的長白山,他的身手怎么會……”“車廂里還有一對母女?!壁w妍說完,梁楨也沉默了,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袄细哌B夜從特訓班要到了照片,我們見到人根本不是特訓班的阿旗,而是一個日本人派來的假扮者。他在阿旗來上海的途中就殺人,取而代之,而且沒有一絲破綻,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沉重打擊了我們的情報網。他們到底滲透進來多少人都是未知數?!?/br>梁楨搖頭,自言自語:“他可是長白山啊……”長白山在偽滿洲的日軍和偽軍心里,等同于絕不失手的暗殺和死亡,是籠罩在他們頭頂的無限恐怖。“這個代號不會消失,”趙妍安慰他,“老高跟我說,重慶指示,將在東三省建立長白山行動隊,游走于各個城市之間,伺機而動,一擊必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