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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派官兵立刻調頭去找太子少師,卻不知他們要找的人,仍在金陵,或者說,俞禮一直沒走。俞禮自昨日見過商熾后,便存了狐疑,藏身金陵想要探清楚商熾的打算,最主要的是他怕商熾做出什么過激之事,屆時他遠在京城,聽到正能量值波動的警笛聲也趕不過來。然而當俞禮聽到打斗聲,想靠近江岸時,影舞突然出現在他身后,將他擊暈了過去。俞禮怎么也沒想到,影舞還跟著他。再醒來,天光已破曉,俞禮環顧了一圈周圍,是一間不知名的草屋,晨光從破破爛爛的窗戶照進來,灰塵在光下起舞,一切都很寧靜。俞禮翻下床,要找影舞算賬,他對著空氣喚了幾聲,影舞始終沒出來。一股不安的預感升至心頭,俞禮走了兩步,因為疼痛的后頸摔在地上,撞得眼前發黑,膝蓋都麻了。他心里覺得苦澀又委屈,自己做了那么多,依然沒換來商熾的信任,商熾做什么照樣瞞著他,他到底還要怎么辦,才不會被一次次推開。俞禮揉著膝蓋站起身,出了草屋,走過一段小巷子,前面是人來人往的街道。金陵看似已恢復繁華,街上叫賣聲不絕,到處都煥然一新。俞禮看著這樣的金陵失了神,想起第一次來時金陵的蕭條,與之對比恍然天上人間。正失神地走在街上,突被一人撞了肩,那人回頭草草道了聲歉,緊接著跟同伴說道:“若不是少師大人,這天下估計一大半的人都抗不過這個冬天?!?/br>同伴也將太子少師夸贊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而他們口中的少師大人正揉著肩錯身而過,也沒發現。街前爆發起一陣喧嘩,不少人匆匆跑向那邊,俞禮抬眸看了眼擁擠的人群,正想繞過,卻聽到有人在喊:“都死了,破河口的全都死了!”俞禮呼吸一窒,拼命擠進人群中,人群的中間空出一大塊空地,躺了幾十位好不容易才打撈上來的勞工,死去勞工的家人正排著隊領取撫恤金,有的人看到那大批銀錢,甚至不顧親人尸骨未寒而捧著銀子大笑起來。也有人抱著尸體痛徹心扉地喚著對方名字,一聲聲啜泣著。一時人間百態,似有惡魔披著人的皮囊在人群里張牙舞爪。俞禮越過這種種喧鬧,停到一把長劍前,那把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握著他的主人已不知身在何方。俞禮記得,商熾曾便是握著這把劍,帶他沖出敵陣,護他在殺手的伏擊下毫發無損。他記得,原文寫,商熾少時握著這劍斬殺敵寇,稱帝時握著這劍橫掃六合,這劍伴隨了商熾一生的榮耀,是該隨之葬入陵墓的。俞禮拾起那把劍,手都在顫抖。都說劍在人在,劍毀人亡,到底出了什么事,讓商熾將護身之劍丟失了。他不敢信自己腦中涌起的那個念頭,抱著劍失魂落魄地一路跑到江邊,跑到最后見商熾的地方,而一眼望去,地上全是血跡,營帳被燒毀成灰,空留一個黑炭似的支架搖搖欲墜。俞禮也搖搖欲墜。他跑得太急,險些喘不上氣,冷風吸進肺腑里,一陣陣撕裂般得疼。第三條河道打通后,江水再無曾經那般洶涌,平靜地淌入大海,不少人正在下游打撈尸體,一具具抬上來,沒有商熾的身影。江風奇大,吹得俞禮衣袍鼓動,落在肩頭的長發飛舞著,他沿著江邊一直走,江水拍打在他腳邊,乖順得瞧不出曾淹沒過千千萬萬的人。俞禮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他肺腑疼得厲害,眼前泛花根本看不清路,面對長長的河道心生無力之感。他大喊著商熾的名字,喊商熾沒用,就喊以粲,可這次,喊以粲也沒用。只有寒風回應他。俞禮直到這時才發現,他來到這個世界后一直圍繞著商熾旋轉,商熾突然不見了,他失魂落魄,不知道之后該做什么,做什么都沒用。他的目的地已經被毀了。俞禮脫力地摔在地上,隨后不住咳嗽著,雙肩顫動,背脊單薄,風拉扯著他的衣袍,將他眼前的黑紗拂落,那雙美眸飽含淚水,一滴劃過蒼白的臉,緊隨著一滴滴砸落在地上。都怪自己,布置什么第三條河道,都怪自己寫出治水之策讓商熾付出命的代價。俞禮咳出一口血,感到陣陣暈厥,正此時,他聽到腦海中響起熟悉的提示音:[正能量值:加十,累計:60%。]俞禮:好家伙。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y12瓶;臨海多悲風11瓶;可愛的檸檬精9瓶;紙糊風箏4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39、第三十九章隱蔽的山崖上,暗衛潛伏在樹林里,崖邊站著一個身著蟒龍黑袍的俊美男子,正垂目看著下方沿江尋覓的太子少師,雙眸深邃得如同無底深淵,暗藏翻江倒海的波瀾。聽著那一聲聲呼喚,縱使他心里再多言語,最后也只化為隱忍,歸于平靜。行舟鼓起膽子,在他身后低聲道:“殿下,少師大人有影舞護著,正事要緊?!?/br>商熾眉眼沉郁,站在那里幾乎成為一尊雕像,許久后,看到俞禮倒在地上,這尊雕像終于動了,卻不是要離開,而是邁步往俞禮的方向去,只不過他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一隊人騎著駿馬奔赴向俞禮,那領頭之人身著艷艷的紅衣,張揚妍麗,正是玉如蘭。商熾頓了頓,在手下催促下,終選擇與暗衛一同消失在了山林中。呼嘯的寒風刮地而過,俞禮狠狠擦干臉,抬頭環顧四周,氣得又嗆出一口血。他心緒起伏甚大,從沒哪次讓他的情緒這么激烈過,就連當初差點被作踐,他也不過一笑置之。“商熾,你這個,王八蛋!”俞禮顫顫巍巍站起身,對著空曠的江川,撕心裂肺地喊。林鳥驚飛,天旋地轉,俞禮彎腰又吐了口血,脫力地倒下去時,一道紅影踏空而來,將他接入懷里。俞禮緊緊拽著他,終于在快昏迷前,崩潰了。這份崩潰里壓抑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壓抑著被欺瞞與不信任的失望,同樣壓抑著,他這許多日來拼命付出,縱然一松后洶涌而來的勞累。情緒太過龐雜,他在玉如蘭懷里顫抖個不停,脆弱的身體不堪承受。玉如蘭輕柔地撫著他的后背,待他漸漸平息下來,才將望著虛空的目光收回,垂落在俞禮臉上,輕拭去他眼下的淚痕。他的小主人暈過去了。下屬走上前正要問要不要弄輛馬車來,玉如蘭在他開口前,豎指在朱唇前,艷美的臉上滿是寵溺,聲音壓得極輕:“別吵,讓他好好睡一覺?!?/br>他們這些下屬見過許多次玉如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