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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過地上,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房中的桌椅茶具,繪畫書籍,工藝盆栽,橫七豎八的摔了一地,像是被強盜洗劫了一般。腦海里有什么記憶開始清晰起來——溫訣想起來了,這些是他之前疼到情緒失控的時候,胡亂掃到地上的。溫訣停下了走過去開門的腳步,他看著那滿地的狼藉,默然半晌,道:“何事?”賀毅陽的聲音在門外興奮的響起:“師父,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無咎他被皇上提拔為樞密使了?!?/br>溫訣:“……”難怪他的臉突然好了,據書中記載,這是殷無咎掌握大權所邁出的重要一步。十八歲的少年,放現代讀書快也才剛升上大學呢,這年紀當上一個國家的軍事總參謀長,這不得不說這實在是有點扯淡了,可轉念一想,他自己當初當上一品護國大將軍時不也才十七八歲,真起要說來,他那個好像更扯!商文帝那人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當年能力排眾議讓自己一個出身低微,不過立了幾次軍功的人總覽軍權,如今就能讓殷無咎坐上那個位置,沒什么好奇怪的。“師父,您在房里干嘛呢,我能進來嗎?”賀毅陽半晌沒得到回應,又追問了一句。溫訣一瞬回神,脫口拒絕道:“不能?!彼@屋子里現在亂成這個樣子,讓這小子看見了,指不定怎么想呢。溫訣說著,彎腰開始撿地上的東西,誰想剛撿了兩本書起來,耳邊就傳來賀毅陽的驚呼聲:“呀,師父,您,您這屋子里是怎么了,遭強盜了嗎?”溫訣收理碎片的手一頓,直起身來,就看見賀毅陽趴在大開的窗戶外,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溫訣張了張口,想說點什么,賀毅陽已先一步自說自話道:“不對啊,師父武功高強,劫匪怎敢劫您的屋子,還弄成這樣,可不是劫匪還能是誰,莫非……師父您在屋里練功了……”賀毅陽說著說著,面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分外緊張和擔心起來:“搞成這副樣子,師父您不會,不會練功走火入魔了吧?”賀毅陽:“師父您怎么了,怎么不說話?”溫訣:話都讓你小子說了,我還說什么?“你趴在這里干嘛?”溫訣聽見這熟悉的話音,頓時有點頭疼。這一個沒應付完,又來一個。這么想著,殷無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窗外。少年一身大紅的圓領對襟朝服,胸前袖口皆以銀線繡著栩栩如生的白鶴,長發在頭頂高高挽成一個利落的發髻,身形修美,皮膚雪皙,容顏昳俊,長身玉立在那里,好看的不似凡俗中人。然而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看清屋內情形時,卻是神情一變,然后下一秒,這恍若謫仙的人,單手撐著窗臺,微一用力,直接翻窗進了屋里。他熟視無睹踩著一地狼藉走到溫訣面前,取過他手中茶壺的碎片:“師父您沒事吧?”說話的語氣是平緩的,但是那微蹙的眉宇,泄露了他心中的緊張。溫訣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好好的,能有何事?”殷無咎確認溫訣沒傷之后,這才有心思關心屋內那一地的狼藉:“這是怎么了?”溫訣想到賀毅陽方才說的那些話,思緒一轉,道:“練功時一時興起,沒收住?!?/br>殷無咎頓時也想到了賀毅陽方才所說的那句“練功走火入魔”的話,心中一時半信半疑,抓過溫訣的手腕就給他探了一番脈象,發現他脈搏平穩,不見半絲混亂,這才稍稍放了心。不是走火入魔了就好。“師父出手不凡,看來當初所受內傷,終于是大好了?!睖卦E這兩年來表現得像個殘廢一般,導致殷無咎他們都以為他身受內傷,如今見他一出手就將屋內造成了這般模樣,心中沒有責怪,反倒有些高興起來,“您先出去吧,我將這屋子收拾一下?!?/br>溫訣道:“你剛散職,就好好歇著吧,這里不用你?!?/br>“我又不累,沒什么好歇的,不趁著天早收拾妥了,您夜里該沒法睡了?!币鬅o咎說著拉起溫訣的手,便要給他弄出去。溫訣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沒法睡,便睡你屋里?!?/br>殷無咎一下停住了腳步,他倏然回首,看著溫訣陷入了一陣呆怔。溫訣被少年那眼神看著,突然想給自己一嘴巴子。他這說的什么話!溫決視線瞟向他處,抬手抵在唇瓣咳了一聲:“你要收拾便收拾吧?!闭f完,火燒尾巴似的,轉身頭也不回出去了。殷無咎目送著他的背影,心跳漸漸的加快,面色也發起熱來。這些年,師父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他不是沒有感覺到,有的時候,殷無咎由自甚至有種錯覺,也許師父,也是對自己有意的。可是大概因為當年被拒絕的太狠,他也不敢去求證。半晌,殷無咎尋了掃帚與畚斗回來,開始給溫訣收拾屋子。溫訣被他趕出來,在院中走了走,然后就發現了院中石桌上擺著的一大堆東西。他走過去翻了幾下,見不過是些紙張、柱子、木頭、布料等物,隨口問道:“這是做什么?”賀毅陽道:“我們打算糊幾盞宮燈,明日不中秋嗎,無咎說,師父喜歡燈節,到時候出門好生逛逛?!?/br>溫訣道:“我說過我喜歡燈節?”賀毅陽道:“師父沒說過嗎?”溫訣本想否認,突然記起去年中秋,自己在街上逛到半夜的事,他大概是因此,才會這么認為的吧。不過說實話,這古代的中秋,的確是極有意趣的。翌日朝中休沐,三個年輕人在院子里鼓搗了整個下午,糊了不少各式各樣的燈。溫訣如今行動力已恢復了大半,但可能是早前那會兒躺習慣了,現在有事沒事就愛躺著,幾個少年忙活著糊燈時,他就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下乘了一下午的涼。后來還睡著了,一覺醒來,發現殷無咎一手托著只宮燈,一手提著支毛筆對著自己看。看的雙眼睛眨也不眨,似乎連自己睡醒了也未察覺。溫訣被他瞧的那顆老心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聲:“看什么呢?”殷無咎一瞬如夢方醒,手一抖,托在掌心的宮燈一下落到地上,骨碌碌滾到了溫訣的腳邊。溫訣隨手撿起來,無意間看到上面所畫的內容,手一下僵在了原地。那素白宮燈上,用黑墨細致的描摹著一株枝繁葉茂的花樹,樹下一個躺臥于竹椅之上的男子,男子身著寬袍廣袖的薄衫,一頭長發半挽成髻,如瀑般順著竹椅逶迤于地,又被秋日的風吹的微微揚起,儼然一副悠然閑適、歲月靜好的模樣。不僅畫工十分的精細了得,所傳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