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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柳君城究竟是怎麼被黎唯哲看上的,細節鮮有人知。再說這也并非重點。重點是,他就是被看上了→然後他誓死不從了→最後有一個名叫莊景玉的白癡,傻兮兮跑出來救人了。【黎唯哲,你太過分了?!?/br>【柳君城和以前那些倒貼你的家夥不同,他不愿意跟你做這種齷齪的事情?!?/br>【你不能強迫他?!?/br>【不要以為你可以無法無黎唯哲脾氣那麼不好,尤其表現為耐心欠佳,而莊景玉又是當眾挑釁他,甚至直接拽走了他馬上就能吃到嘴的小獵物……無論怎麼想,黎唯哲都是應該立馬出手,賞給莊景玉一個刻苦銘心的教訓的??赡菚豪栉ㄕ苣樕y看了半著,唇角眉梢的笑意,越來越大,“不想看看……他是誰嗎?”雖說語氣聽來是在十分誠懇地詢問對方意見,可是誰都知道,大方溫和,這樣的詞,g"/>本就和黎唯哲沾不上邊。還沒等莊景玉說好或說不要,他便已經狠狠扯住那名少年的頭發,猛地用力向上一抬,將那張臉完全暴露在了莊景玉的面前。“唔……”盡管那少年早有準備,然而抬起頭的瞬間,仍是寫滿了一臉的驚恐和疼痛。他眼眶紅紅濕濕的,無處可逃,無法閃躲,只能順著身後那個暴君的強大力道,直直對上呆立面前的莊景玉,那一雙茫然驚駭的無措眼神。“…………”莊景玉怔怔看著眼前那一張,雖然說不上熟悉,但也絕不會陌生的清秀臉龐,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全無血色的蒼白唇瓣上上下下,開開合合許多次,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已許久不常說話的他,努力良久,到底沒能吐出一個完整清晰的詞。他感到喉嚨澀澀發疼,有一種,近乎虛脫般的無力感。他苦笑著想黎唯哲真是教會了他很多東西;無法否認是黎唯哲,將他帶進了一個萬分殘酷,但卻無比真實的世界里。他的從幼稚到成熟,從沖動到忍耐,從自以為是的熱血正義,到心如死灰的逃避麻木……如今他一切能勉強與這個世界相適應的東西,都是黎唯哲那個兇殘暴虐的惡魔,用血淋淋的事實,教給他的。有時候流血的是別人,有時候流血的是自己。而此刻眼前,柳君城膽顫如小鹿般的濡濕眸光重重提醒著他,其實更多的時候,無論別人還是自己,都會被黎唯哲害得血流成河,難以痊愈。如今早已經歷種種的莊景玉終於知道,也終於愿意承認:在這個世界上談論公平何其可笑,有些人就是生而尊貴,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為所欲為。所以柳君城有什麼錯呢。他不是不自愛,不是不自尊,也不是不反抗……他只是真的,斗不過惡魔。莊景玉靜靜站著,在對方傷痛羞恥的眼光深處,悟出了這樣一份黑色的真理。“……看傻了嗎?啊也是呢,闊別兩年再見,於情於理,都應該覺得很親切吧?!被秀遍g,黎唯哲低沈磁x"/>的聲音遙遠得仿佛從另一個時空穿透傳來,帶著專屬於他的危險氣息,喚醒了陷入沈思的莊景玉。“看看,這就是你當初拼死拼活都要救的人呢。本來因為你的攪局,我後來一直都沒再理他的,哪知道過了兩年……呵呵,你看,他對我,似乎還念念不忘得很啊,”黎唯哲手指一緊,將柳君城的小腦袋又往後仰拽了幾寸,嘴角浮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撐著下巴說,“他現在可是在讀高三呢,我不過打了個電話過去,隨便給了點兒好處,他就趕不及地跑來了……哎,莊景玉,連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你看,你就是為了這種愛財如命的拜金奴,進了監獄的啊?!?/br>“唔……唔唔……”柳君城拼命搖著頭,臉頰漲得通紅,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想要解釋,然而黎唯哲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五指壓在他的腦袋頂輕輕施力往後一扳,柳君城頓時就疼得慘白了整張臉,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這副明顯吃痛的神情讓莊景玉看得不禁心里一緊,從出現到現在,一直像張白紙一般的空洞表情,終於裂開了一條微小的細縫,其中隱隱流露著焦急和擔憂。黎唯哲看出端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悠長地“誒”了一聲,語氣玩味而不正經,眼底邪光大作,像極了一只圍困住獵物的黑豹,準備要在享用前,好好地戲耍一番。摟住右邊少年的手撤回來輕輕捏了捏柳君城的下巴,黎唯哲微微一抬眼角,眉目笑意,掩不住骨子里的挑釁和霸道。“怎麼樣,這一次,你還要再救他一回嗎?”“上一次的下場是進監獄。這一次,我可也不敢保證,結果會發生什麼事情哦?!?/br>“嗯?莊景玉,大好人……快說啊,你這一次的選擇到底是什麼,我可是好奇得很呢?!?/br>黎唯哲緩緩吞吞的語氣和盈滿笑意的嗓音,如同兩條巨蟒,從左右兩邊同時進攻,無聲無息,纏住了他的每一寸身體。冰冷窒息的感覺由外到內徐徐滲入,凍住了他的心跳和呼吸。浸滿冷汗的掌心收緊,張開,又收緊。被柳君城用那樣一雙溢滿水光的哀求眼神怔怔望著,莊景玉恍惚又變回高中時,那個一身正義,滿腔熱血的,也只不過是面色白皙,眉目清秀。這不是他的菜,而他也不怎麼相信,這會是蕭嵐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r"/>食動物的菜。黎唯哲不禁眼光一暗,重新用力捏緊了莊景玉的下巴,用一種好像哄小孩兒似的蠱惑語氣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好,我不為難你……你不用求我,你只要老老實實告訴我,為什麼蕭嵐要保你出來,我就放了你和柳君城?!?/br>這一次莊景玉沒有再逞能不理。他緩緩抬起眼來,茫然失焦的眼神逐漸收攏合一,怔怔看向眼前的男人。囁嚅的唇瓣一字一頓,吐出一句不算大聲,卻足以掀翻全場的話。“我不會告訴你……我只要見他?!?/br>“我要……見蕭嵐?!?/br>第八章屋子很安靜。如同一塊石頭撲通一聲墜落河流,無數波痕緩緩蕩遠飄散,水泡乍隱乍現,余音嫋嫋漫遠──那樣沈悶窒息,吞沒一切的安靜。黎唯哲靜靜看了莊景玉一會兒,一直似笑非笑的唇角忽然奇異地向上揚起,彎出了一個半月牙形的漂亮弧形。他本就容貌出眾,如今這副亦正亦邪,有點壞又有點痞的x"/>感模樣,實在可以說是,英俊得驚人了。他緩緩放開莊景玉早已被捏得發紅腫脹的下顎,手腕一翻,/>上那一片因長期泡圖書館而顯得血色全無的蒼白皮膚,一邊細細摩挲,一邊輕輕開口。“你剛剛說什麼?!?/br>他頓了頓,眼睛微微瞇起,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笑了一笑。“給我,再說一遍?!?/br>任何人都能夠聽出黎唯哲,在這一番壓抑忍耐的心平氣和之下,正狂亂翻涌著的疾風暴雨。莊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間流淌過些許茫然。大概他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講得那麼清楚,而且都已經講過了兩遍,怎麼黎唯哲……還會沒聽清楚呢。困惑中他感到對方修長分明的手指從自己的側臉一寸一寸緩慢滑過,指尖和掌心,都帶著一股難以言狀的,干燥的溫暖。這感覺和記憶中楚回永遠冰冷寒涼的手掌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卻又漸漸奇異地,合而為一。冷暖交替的瞬間,過去和現在已經無法分辨,莊景玉怔怔站在原地,懵懂仿佛時光倒退,恍惚不知今夕何年。他竟然會在黎唯哲的面前,生出了一種,其實歲月依舊,而那人從未離開的錯覺。他竟然會把楚回不曾給予他的溫情和溫度,幻想成了黎唯哲,觸碰他時的溫柔和溫暖。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楚回和黎唯哲在現實里的界限分明是那麼清晰可辨,然而在他的心底,卻是越來越找不到一條色彩鮮明的邊。時空在這里裂了縫。深不見底的氣流漩渦,倒灌而入的凜冽狂風,是冷是暖,自有心得。莊景玉感到自己迷失在了霧氣,和風暴中。茫然間他近乎本能地開口:“我……我要……見蕭嵐……”一字一句,說得小聲而堅定,緩慢卻清晰。和第一次驟然降臨的絕對安靜有所不同,這一次,當莊景玉的話音剛落,整間屋子便瞬間響起了一陣,齊刷刷的倒抽冷氣聲。而黎唯哲面無表情了幾秒鍾,忽然神色微動眉梢上挑,竟是真的,笑了一笑。他慢慢收回撐住墻壁的手,緩緩站直了身子。即便不俯身迫近,足夠高大的身形也能夠將單薄瘦削的莊景玉,完全籠罩在他的y"/>影范圍之內──而且還是綽綽有余。此時午後的陽光透過右面那一扇巨大清澈的落地窗直直s"/>進屋內,暈染出一大片明晃晃的燦金色,閃耀得令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黎唯哲低頭看看莊景玉那一半隱逆在光線之外,一半被陽光落滿覆蓋的“y"/>陽臉”,眼底眸色幾經變幻,眼看就要打破怒氣爆發的臨界,卻忽然莞爾微笑,語氣里帶著與生俱來,一如既往的命令高傲,懶懶開了口。“好啊,我可以帶你去見蕭嵐?!?/br>說完故意忽略對方瞬間神采飛揚的目色,以及自己心底那一抹一閃而過,隱隱作祟的不悅,黎唯哲轉身往墻面一靠,雙手c"/>進褲袋,扭頭貼上莊景玉軟軟涼涼的後耳g"/>,模樣一如方才的亦正亦邪,眉目間的笑意,輕佻而痞劣。“那還是剛剛那個條件?!?/br>“……求我?!?/br>過於靠近的距離,和耳畔襲來的,那一股獨屬於黎唯哲的暖濕曖昧的氣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但總歸是將莊景玉從剛剛恍惚的迷失里,給狠狠拽醒了出來。他對準焦距轉頭望了黎唯哲一眼,無自覺的動作并未讓他意識到,那一刻在他的眼神深處,除了一貫的憤怒和酸澀,竟然還閃爍著,他本來絕不可能暴露在黎唯哲面前的卑微與軟弱。“為……為什麼……”也許是因為黎唯哲實在靠得太近,也許是楚回在記憶里再次出現,又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已經堅強疲憊了太久的緣故,總之此時此刻,傾吐發泄的欲望難得擊倒了莊景玉曾經堅不可摧的喉嚨。忍耐多時的字句,從劃破的傷口,如風般蔓延開去。“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難我……”“有意思嗎……很好玩嗎……”從以前到現在,從欺負戲弄他,到以欺負戲弄他為樂──這背後的原因,莊景玉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的確是太普通太平凡太單純……也實在,太無知了。畢竟和那個世界相隔得太遠,莊景玉g"/>本沒有辦法了解,一個打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幼衣食無憂生活富足,一直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一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輕易得到周圍人豔羨傾慕的眼光──這種早已被老到這里故意惡意地停頓了數秒,可是幾厘米之下,莊景玉那兩道越來越柔軟濕潤的哀弱目光,卻再一次令他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燒。而他也果真是一個,永遠憑著自己的心情做事的利落家夥。於是下一秒的黎唯哲,便干脆一把拽過將莊景玉系得高高的保守衣領,幾乎是將他這整個人,都扯進了自己強壯寬闊,無處可逃的包圍圈里。誰都沒有看清黎唯哲下一步的動作,像是一陣疾風呼嘯過去,等到眾人回過神來,那二人便已經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不見了。事實上就連被黎唯哲圈在懷里的莊景玉本人,整個過程,也都是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只記得上一秒他還在苦苦掙扎要不要為了楚回開口求一求黎唯哲這一只惡魔呢,沒想到老話,可是有時沈默的行動,遠比哭叫著大喊,還要更加堅決,更加可怕。雖然無論莊景玉怎樣努力,黎唯哲都是可以像捏死一只螞蟻那樣,輕而易舉就解決掉他的??墒茄郾牨牽粗硐逻@人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用盡全力反抗自己,眉目緊皺,雙唇緊閉,那股決絕和勇氣簡直就和抗日戰爭打小鬼子一模一樣的時候,黎唯哲不禁微愣,隨即怒意再也無法遏制地,飆升到了頂峰。還從來沒有人敢拒絕他到如此地步!這個莊景玉……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再也沒有笑容掛在臉上,哪怕只是用來耍耍莊景玉,全當調味劑和開胃菜的虛偽假裝。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禁欲保守的死板家夥,可以大張雙腿躺在蕭嵐身下,無論怎樣y"/>蕩放浪地叫喚扭動都沒關系,可現在一到自己身下,就拼死拼命全力掙扎,搞得活像要被日本士兵強jian的純情少女似的……黎唯哲的心里就猶如熊熊烈火滾過一般,恨不能在此時此刻此地,就立即做死莊景玉!這種咬牙切齒,勉強可以稱之為“攀比”的奇妙心情,如果說是黎唯哲在為了莊景玉而吃蕭嵐的醋……那也還未免太早了些。其實黎唯哲并沒有和蕭嵐見過多少次面。一是因為蕭嵐本身鮮少出現在公共場合,宴會酒席幾乎不會參加,圈子里的名流豪貴和一些大牌明星都經常去的會所俱樂部更是一次都沒有去過,黎唯哲就算想見也見他不著;至於第二個原因……那簡單了,就是黎唯哲,其實也g"/>本沒興趣去見蕭嵐。那種男人只要見過一次,就足以令黎唯哲倒足胃口,興趣盡失。皮相溫和優雅,實則心狠手辣;表面風度翩翩,內心冷漠y"/>鷙;可以為女人開車門拉皮椅倒香檳的漂亮雙手,其實早不知,已經沾染了多少無辜犧牲者的guntang鮮血。這倒不是說黎唯哲就有多好。相反地,像這樣油然而生,完全毫無道理可言的厭惡與排斥,應該就是所謂的,同類間嗅出自己潛在受到威脅時,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了。就算表現出來的x"/>格再怎麼南轅北轍,好像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然而生活在他們這個世界里的人,其實說穿了,都是大同小異:一顆心,硬得可以。況且黎唯哲從來都不是一個四肢發達而頭腦簡單,手段粗"/>暴而缺乏思考的人。盡管他本人并不愿意去深究,自己是不是因為,莊景玉可以同意讓蕭嵐c"/>他,但卻死活不肯讓自己c"/>他──這一點,而感到了無法容忍的憤怒。但起碼有一點是他絕對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像莊景玉這種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氣質沒氣質,要交流也絕不可能與他有什麼共同語言的愚蠢木頭,是g"/>本就沒辦法,進入他的審美范疇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第一個床伴已經是林煙──這種幾乎不太可能,找得到更加強大的存在去超越的經典美人以後。於是盛怒中的黎唯哲稍微抽空想了一下,大概得出了個,勉強能說得過去的蒼白結論:或許只是骨子里與生俱來的強勢與高傲,讓他短暫地喪失了理智,燃起了怒火。而對於莊景玉來說,最為不幸的事情大概便是,此刻壓在他身上的這位黎大啥也,可是從小長肆無忌憚,無法無矜持那東西他是從來沒有過,可是這次他竟然連面子,都可以舍得不要了。嘖嘖。況且一同出現的時候,盡管他倆的姿勢舉止,神色表情,看起來,都仍然和之前如膠似漆的親密狀態相差無幾,然而只要稍微有一點眼力和腦子的人都能分辨得出來,黎唯哲對林煙的態度,明顯是要冷淡得多了;而再反觀林煙,則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個一向神色倨傲,不關己事,冷清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j"/>致美少年,如今眉目眼底間,居然翻騰起了滿滿一片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忐忑。這樣赤裸裸的結果,哪怕再傻的傻瓜隨便想想,也都能夠輕而易舉猜出答案:在浪蕩了將近三年之後,即便對象是最最符合自己審美理想的尤物林煙,然而我們花心風流的黎大少爺,也依然沒有逃過時間帶給他的厭倦。如此看來林煙是真的栽在黎唯哲手上了吧。這種結果說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在北一第一的大賭局里,有些人可就要輸個凄慘了。所謂的北一第一大賭局,指的是自黎唯哲和林煙交往以來,某些熱衷八卦而又無聊透頂的學生們,所自行開展的一項賭博活動。本來它的輻s"/>范圍是很小的,奈何兩個當事人實在太有魅力和氣場,居然硬生生將這個見不得光的地下小賭約,給擴展成了人盡皆知的全校規模。一切都很簡單,就賭一個名字:黎唯哲和林煙,到底誰會先淪陷。最開始,雙方的下注者皆是一半一半。雖然黎唯哲貪圖新鮮,花心風流,身邊的人除了林煙之外也總是在一撥一撥地換,讓人總擔心下一秒,換的人也許就會輪上他林煙了,可是當無數新人舊人來來走走,停停留留,但唯有林煙依然穩如磐石的時候,維持許久的平衡,終於被微妙地打破了。黎唯哲的下注率開始漸漸升高,直至遙遙領先。大部分人開始認為,一定會是黎唯哲先淪陷,甚至是已經淪陷了。某些幻想豐富,堅持意y"/>無罪的學生們甚至聲稱,黎唯哲之所以三年來連續不斷地收羅美男,并且手段多樣,排場夸張,其實都只是障眼法,其本質,都是用來刺激林煙的罷了。想要林煙吃醋,想要林煙正眼看一看自己,想要林煙對自己變得在乎……嗯,之類之類,狗血惡俗,卻偏偏惹人喜愛的八點檔鏡頭。這一切聽起來可能是有一點搞笑和幼稚,可是生活本身無聊,青春又總是躁動,如果沒有樂子,那就給自己找一點樂子好了。再說,確實也不該怪他們會這樣去想的。因為誰讓在那三年間里,無論黎唯做什麼,哪怕是第n次氣派十足地勾搭上了別的某位美少年,林煙也仍然雷打不動地頂著一副遠遠旁觀,毫不介意的淡定模樣呢。那難免就給人一種,哼,隨便你怎麼玩兒吧,反正我知道你最愛的人永遠都只有我一個……這樣自信到傲慢的女王感覺??!這種看法在後來是相當的流行,只不過在一開始,它卻是遭到了押林煙的人,嚴重的鄙夷不屑,瘋狂抵抗的。因為那些人大多屬於黎唯哲的鐵桿兒粉絲型,盡管在心里承認林煙容貌過人,可是他們堅決不相信,他們的黎大少會是一個僅僅憑著相貌,就能被輕易迷倒的男人。只是很可惜,他們的固執己見,并沒有能堅持多久。黎唯哲越來越頻繁的沾花惹柳,和林煙一如既往不似偽裝的冷靜淡定,以及身邊同學越來越多地,將賭注改押在黎唯哲身上的事實……將他們打擊得丟盔棄甲,漸漸心甘情愿(唔……也許該說是心如死灰?)地認輸投降了。這一趨勢在高二的下學期後半段達到高潮。那時候的整個北一簡直就跟兩軍爭的理由仍然只有那一句話:黎唯哲從來,都是一個追求新鮮感的男人。從近段日子以來他對賀均,一如當初他對林煙那時的冷淡表現,以及剛剛,就連那麼不上檔次的一個平庸家夥都能將黎唯哲從賀均身上吸引開的事實來看,賀均的保質期(或許對他來說是死期也說不定?)就快到了。……但是那也夠了!畢竟比林煙遜色那麼多啊,卻也堅持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呢。真是運氣好的家夥啊,怕是正好撞上了黎唯哲腦子犯抽的時候吧……唔……而且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黎唯哲的腦子似乎有越來越抽的趨向……不然誰來解釋,為什麼自林煙以後,他感興趣的對象實在越來越匪夷所思……?質量低劣得簡直令人發指……!“黎唯哲,你甩了我,就已經饑渴到連這種貨色都要上了嗎?!?/br>是林煙的聲音!啊……好有氣勢……也好……銷魂……陷入陶醉的眾人。渴望看好戲的他們,屏息凝神,眼發綠光,個個如同準備捕捉獵物的野獸一般。那樣子,估計連在做高考聽力的時候,也沒這麼專注吧……然而安靜了很久。沈默蔓延如水流,靜靜淌過,屋里屋外,兩個壓抑的國度。客廳里的人都是沒什麼耐心的主兒,很快就變得不耐煩起來。一個個抓耳撓腮,小聲抱怨,伸長了脖子,瞪大著眼睛死死往里望。可他們也只看到,林煙纖細瘦削的身體柔軟地微微一欠,而後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掌便輕輕撫上了門沿,如同文藝電影里深受重傷的多情女主,終於下定決心要和薄情寡x"/>的花心男主最後攤牌那樣,緩慢地,將門合了上。他的動作很溫柔,很唯美,可是……也很霸道。眾人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多麼含蓄,卻又多麼直白的宣告啊。也許林煙的本意只是不想讓他們這些外人看見自己和黎唯哲糾纏爭吵的樣子,只是那無意中,卻隱隱透露出了一個含蓄的訊號:門外的世界是你們的,門里的世界,是我和黎唯哲的。哪怕我已經被他甩了,也不管他現在仍然同賀均將斷未斷,可是真正有膽子觸及他禁區,走進他世界里的人,還是只有我林煙一個。呵……呵呵……呵呵呵。解剖完寓意的眾人微覺尷尬地吞咽著喉嚨,最後將不懷好意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氣得臉色發青,全身止不住顫抖的賀均身上。哈!真是有種狠狠出了口惡氣的滿足感??!賀均這副氣到不行卻又無可奈何的扭曲樣,實在是讓人看得太爽了!於是他們自動忽略了那房間里,明明還有一個莊景玉。算了吧,可是他們想。那麼不值一提的平庸家夥,估計就是個打醬油的吧,是黎唯哲在嘗試換口味兒過程當,開拓創新出的一號試驗品吧。嗯,且看林煙現在出馬,那家夥應該很快就會自慚形穢到主動滾出來的!…………都是想象。是一群其實很想成為,對黎唯哲來說如同林煙那樣特別的存在,可是又深知自己永遠無望的,普通少年們的可悲想象。譏諷賀均,其實也只不過另一種意義上的發泄,和自嘲罷了。因為林煙的起點確實太高,估計要整容也整不出那個效果……所以少年們自動放棄追趕他的念頭,將矛頭齊刷刷對準了基本處於同一水平線的討厭鬼賀均。所謂強一點就只能讓人心懷不忿地嫉妒,而強太多卻可以令人心甘情愿地羨慕──講的就是這麼,一個通俗易懂的道理。可是他們永遠都是外人,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如今門里的世界,對他們寄托了所有希望的而言的偶像林煙來說,同樣,也是一片血淋淋的絕望。黎唯哲很輕松地只用一只腳,就牢牢固定住了莊景玉那不知道是因為死心還是驚訝,而漸漸放松靜止的雙腿,然後半支起身半轉過臉,任由燦爛的光影都華麗傾瀉在那一半的英俊里,迷人得令眼前的林煙,瞬間就忘記了心跳和呼吸。狹長銳利的雙眸泛起一絲笑里藏刀的危險,微微上翹的唇角泄露出當事人在被打擾之後,心底濃重的不爽與熊熊燃燒的怒火。“啊,是林煙啊,”他瞇起眼睛一束冷光掃過去,勉強算是打了個招呼,“真是好久不見了?!?/br>不見絲毫粗"/>暴,甚至還略顯溫情的禮貌話語,讓林煙在微怔之後,表情忽然爆炸般地明亮起來。那股驚喜交加,既忐忑又期待,既卑微又得意的奇怪表情,就好像在死人成堆的血泊之中,發現了仍有呼吸的幸存夥伴。“黎……黎唯……哲……我……我很想你……”他激動得有一點語無倫次,原本白皙的臉蛋漲得像蘋果一樣紅,那副結巴顫抖的緊張模樣,和之前的高傲猶如女王,實在是相差甚遠。但依然,不能否認,還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黎唯哲若有所思地/>了/>下巴,又再仔細看了看林煙,如此仁慈地想到。大概如果能夠擁有j"/>致到像林煙這種程度的完美五官的話,那麼無論給它們配上什麼表情,應該都不會太差。至少,絕不會跌出美人這個范疇。再說身體也不錯,很柔軟,很纖細,很有韌勁兒,嗯……也很熱,很緊,很包容,很……適合做。似乎是想到了過去,林煙雌伏在自己身下扭動承歡時,那一股饑渴媚浪,簡直擋也擋不住的熱烈風情,黎唯哲暗暗琢磨著,自己也不能太違心了。因為那確實,是一段非常美好,非常舒適,并且帶給了他巨大享受的,x"/>愛時光。他脾氣是不大好,但也不至於沒品到過河拆橋。念及這里的黎唯哲,左邊眉梢微微向上一揚,挑起一個,居然相當誠懇的微妙弧度。唇角處的冷意,以及眼眸底的危險光芒也逐漸散去,緩緩氳出一片,綿綿如海的情意。調侃而又浪漫,戲謔卻不失溫柔。這樣獨一無二的x"/>感表情,和當初還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個差點兒就迷死了自己的黎唯哲,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光影交錯中,對方每一個細致入微的神態變化,都熟悉得令林煙忍不住想要……立馬脫光衣服被推倒。誰讓無論身體還是心,他都已經想他,想得快要死掉。喜滋滋地盤算著大概黎唯哲已經厭倦了賀均,回頭看看還是覺得自己更好,這樣的可能x"/>……嗯,廢話,賀均那種雜毛怎麼能和自己比?黎唯哲當時只是想做做實驗,嘗嘗鮮而已。綴滿金光的未來仿佛已經在他面前鋪開了一條寬闊長遠的大道。林煙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這份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給淹沒在沸騰的海嘯里了。夢一樣的恍惚中,他聽見黎唯哲,愉悅輕快的聲音。“這三年你都讓我挺享受的。一輛cadilc的確寒磣了點。你還想要什麼,我再送你就是了?!?/br>一道閃電劈過。林煙似乎聽見自己身體石化,然後g"/>裂的卡擦聲。第十章腦子好像充了血似的又暈又漲,里頭塞滿一團說不清是棉花還是漿糊的雜亂東西,攪得林煙有大概有一分鍾的神志模糊。“你……你說……什麼……?”顫抖的聲線里溢滿了驚懼和惶恐,這他聽得出來;至於剛剛還燙得不像話的臉色,此刻是不是已經完全灰敗掉了,他不清楚。【送你一件分手禮物】黎唯哲會對他說這一句話,并不是難以想象的,因為之前,畢竟已經說過一次;林煙只是不敢相信,在嘗試過賀均這種完全上不了檔次的劣等貨之後,黎唯哲居然還是,毫不動搖地對他說了第二次。從此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幻想僥幸的曖昧。黎唯哲將那些可能引起誤會的東西統統殺光斬凈,連點兒碎渣的希望,都不給人剩。逐漸從打擊中恢復神志的林煙,緊閉著輕輕顫抖的,半熱半濕的眼眶,滿心絕望地想,黎唯哲果然是一個干脆利落的好男人,無論做什麼,都是直接給人一個痛快,絕不,也從不,拖泥帶水。真的。其實黎唯哲,真的不是一個壞男人。他只是太愛玩兒,太追求刺激,又太渴望新鮮罷了。雖然如果借此說黎唯哲實在有一點幼稚和孩子氣……那也未免有點夸張得太不切實際,可是很明顯,黎唯哲也絕不會是那樣,城府深沈,心腸歹毒,眼珠子隨便一轉就能計上心來,腦子里刷刷刷蹦出無數條,類似借刀殺人這種y"/>險手段的,狡詐可怕的恐怖分子。他連找個玩伴加床伴,在一開始都要和人說得清清楚楚;而且最後明明是如約分開,卻也仍然愿意自己破費,全當感謝,送出價值不菲的分手禮物。整個過程,沒有故意的欺騙,沒有惡意的玩弄,沒有像其他那些已經被寵膩慣壞,生活空虛無聊到極致的富家子弟一般,為了尋歡作樂,竟然拿“看我一定能釣到xxx”,“看我一它們是黑水晶或者黑曜石都還顯得太掉價,因為林煙覺得那還不能完美描述出這雙眼睛初初帶給他的震撼,以及其經久不衰的魅力。應該說那里面有一個世界?;蛘哒f那里面,其實就是一個世界。繚繞的黑色,優雅的黑色,神秘的黑色,x"/>感的黑色……如同浩瀚的夜空在你的頭頂延伸鋪展,你看不到,如今林煙這整個人的吸引力,都還比不上莊景玉的一截小麼指?;蛘哳^發絲。在調戲地揪了一把莊景玉的臉,隨即被對方用惡狠狠的眼神給死死盯住之後,黎唯哲的心情似乎變得更好了。他毫不客氣地接受著對方那一雙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的“溫柔”目光,嘴角上翹的弧度,和莊景玉不爭氣的臉紅程度,完美地正比著。他知道莊景玉的臉紅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憤怒。但是他喜歡的,卻恰恰正是莊景玉的憤怒。和很多人不一樣,黎唯哲覺得莊景玉的憤怒,實在要比害羞可愛得多。想到這里黎唯哲忽然更有捉弄莊景玉的欲望和干勁兒了?,F在的他只希望能夠安安靜靜地和莊景玉待在這個房間里,然後做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於是黎唯哲頭也不回,然而說話的速度卻是明顯加快了:“好了,如果你現在想要哭或者發泄的話,那麼你可以去客廳找賀均了,”停了停,他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有點像是諷刺,“不過你那麼厲害,剛才一定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一頓了吧?!?/br>在說“教訓”這兩個字的時候,黎唯哲沒辦法,又忍不住揪了下莊景玉的另外一半邊臉。而後莊景玉加倍“兇狠”的眼神,便差點兒沒讓他直接笑出聲來。這世界上居然會存在有如此可怕又可愛的眼神。黎唯哲活到至今,還從沒見到過這樣美妙的矛盾。嗯……看來他以後有必要多多刺激下這個家夥,說不定,會有更加有趣的發現。這個時候黎唯哲并沒有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在面對一個人時,竟然想到了“以後”,這樣遙遠而溫暖的詞。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這邊倒是一個玩得開心,一個氣得冒煙了,然而一直站在黎唯哲身後的林煙,此時此刻卻是臉色雪白,唇瓣上下哆嗦,只想替自己反駁一句,我哪里厲害。哪里有你,和你的新歡厲害。“哦,對了,”忽然間黎唯哲像是想到什麼,又再慢吞吞地補充了句,“順便幫我告訴賀均,他以後也不用再來了。至於禮物,我會派人送到他們賀家去的?!?/br>…………心臟猛地提到嗓子眼卻又一瞬間墜入深淵的強烈失重感,讓僵站原地的林煙產生了大概有整整半分鍾的暈眩。他不愿承認那一句“哦,對了”,竟然讓他的內心燃起了一抹,如同舞臺小丑一樣,那般可笑而又可憐的,所謂的希望。最後,等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林煙,也總算是認了命了。他終於舍得邁開自己那一雙已經顫抖到幾乎痙攣的雙腿,一步一步,雖然痛苦,但卻毅然決然地,倒退著走回。只是每一次的抬起和落下,整個腳趾腳掌腳後跟,伴隨著尖銳摩擦的劇痛,全都在他的耳膜邊咆哮地告訴他,你看,你又離你最最喜歡的黎唯哲,遠了那麼,那麼多。這種不是自己想要走的,而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強迫著必須走完的退路,不禁給了林煙一種錯覺:一旦抵達腳下的末路,也就是你倆糾纏的盡頭。你再也看不見他,再也留不住他,再也不能,生存在屬於他的世界。共同有過的美好曾經正在離你們越來越遠,而互無照面的可怕未來卻正在以光速逼迫。嗯……這樣一說,好像連眼前原本清晰可見的高大背影,都忽然變得遙遠模糊了起來。抓不住的虛幻,讓他膽顫恐慌。林煙想,大概這就會是他這輩子所曾走過的,以及將要走過的,最最艱難的那一條路了吧。旁人無法理解,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無非也就只是這麼零星散亂的幾小步罷了。行走間五臟六腑清晰可辨的撕扯感讓林煙恍惚彎起眼睛笑了笑,想起里常常引用的那一個句子,什麼……【兩條腿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沈重】……呵,原來,還真不只是寫書人隨口編造,無病呻吟的夸張。後背忽然咚一聲抵住了堅硬如鐵的門框,冰冷的感覺沿順著接觸的肌膚,像一條條吐著紅信的毒舌,一寸一寸,迅速地爬滿了整節脊柱。如此之快便已經退到盡頭的事實,讓林煙無比悲哀地發現,就剛才這麼短短的一路,加上現在不過幾次轉瞬即逝的眨眼功夫,竟然就已經足夠讓他將這三年多里,自己與黎唯哲相處情景的點點滴滴,都盡數回憶個遍了。在眾人面前無話可說;而在私人空間里,他們倆除了zuoai,就是zuoai,還是zuoai。看來黎唯哲是對的。林煙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干涸皴裂的蒼白唇瓣,微微垂下眼皮黯然心想。其實他們倆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往事可言。更別提其他,更別提感情。……太疼了,這種結果。“林煙?!?/br>一聲猶似嘆息的聲音緩緩在安靜的房間次第炸開,每一個渺小細微的音節之間,卻仿佛蘊藏有驚人致命的破壞力,危險沿著導火索,嘶嘶吐著r"/>眼不可見的血色火光,瘋狂朝著林煙的方向一頭扎去。“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是真的?!?/br>“但是,我膩了,也是真的?!?/br>嗯?這是黎唯哲在說話嗎?他在……說什麼?一直沈浸在感傷緬懷里的林煙一時未能反應過來,他只是隱約感覺到,耳邊似乎有一個遙遠熟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忽然就這麼哢哢哢地嘹亮了起來。那聲音艱澀暗啞,如同過時淘汰的老舊留聲機,而且還是壞了一半的那一種。林煙茫然地轉了轉眼珠子,對準焦距看向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張開嘴剛想問一句“什麼”,卻又被對方更加凍結的冷漠,給粗"/>暴地打斷了。“……別逼我在最後討厭你,林煙?!?/br>很簡潔的話。這一次,林煙聽懂了。於是他終於從錐心劇痛的自我冥想中,被狠狠拉回了,加倍痛楚的現實深處?;叵肫饋?,在這短暫的十幾分鍾里,黎唯哲的拒絕真是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在他面前鋪陳展開,然而他居然挺到現在都還留在房間沒有離開……呵,林煙不禁苦笑了下,無法想象自己居然也變成這麼皮糙r"/>厚,死不要臉的人了。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如今棺材也進了黃河也淌了,該做什麼,他比誰都心里有數。知道想要黎唯哲再回頭看他一眼──這種妄想實在無異於癡人說夢,林煙心里一酸,但仍然不肯甘心地,用曾經黎唯哲難得表揚過幾次的,一種非??蓯蹕擅牡呐磁瓷ひ?,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那……那我走了……”“現在滾出去,關上門,然後照我剛剛說的,把客廳里的人全都趕走?!崩栉ㄕ芎敛涣羟榈闹鹂土?,表明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跟林煙糾纏下去,“……還有,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br>林煙并不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黎唯哲是瞇起了眼睛的。他一般只有在兩種情況才會露出這樣邪肆危險的表情。一是對某個人充滿了興趣,二是在瀕臨發怒的邊緣。而很明顯,對於此時的林煙來說,眼前的狀況,絕不會是屬於第一種。事實上這句話的高潮,最後那一個發嗲賣萌的“哦”,林煙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呢。開門後退關門。一直認為難以完成的任務,此刻被他在一瞬間一氣呵成。其實站在房間外的林煙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好像g"/>本沒有依靠身體和力氣,就只憑著腦海中,那一個久久燃燒不滅的信念──別逼黎唯哲在最後討厭你,林煙。虛汗涔涔的額頭重重抵在門背上,觸感還是和剛剛一樣,又硬又冷??磥頍o論是在門里還是門外,都不再有任何區別:他確實已經被黎唯哲的世界,遠遠,遠遠地隔開。就像丟垃圾一樣地,被扔掉了。輕微喘息了幾口,沒時間去咀嚼消化這個事實,林煙便逐漸感覺到身後的靜默蔓延如潮,一層一層,翻涌著席卷壓來。哎……他煩惡地皺了皺眉,心想果然,自己還有一場惡仗沒有打完。林煙慢慢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賀均帶著一種,“哈哈,看來你也被收拾得很慘嘛”的惡心笑容,緩步站起身走上前。顯然,是逮著機會想要狠狠羞辱自己一番。可是他竟忽然平靜了下來,忽然地就。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明明剛剛還嚴重到就快要淹沒滅頂的巨大痛苦,如今卻漸漸被眼前愈來愈放大的賀均的臉,給一點一點地,掩蓋,和代替掉了。原來他畢竟還是林煙。還是那個,從來都只有被人求著喜歡的份兒,僅僅只在黎唯哲的面前才會失態軟弱放下身段的,目中無人的林煙。就算他現的的確確是被黎唯哲給甩了,但那也不代表就連賀均這種不入流的貨色,都可以來隨便地開他的玩笑。更別說羞辱。那簡直想都不要想。“哈,林煙,怎麼樣???我看你也不怎麼樣嘛,被趕出來了是不是……”其實這個時候賀均還沒有完全走到林煙面前,據目測,起碼都還離有三步多遠。但是林煙已經毫不客氣地偏過頭側身躲開了他,一臉冷淡的表情里像是隱忍著巨大的嫌惡。他這副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賀均全身散發臭氣呢。賀均登時就被哽了一下,整個人又是氣又是窘,怒得臉更綠了。如果不是因為黎唯哲在房間里他不敢發出噪音的話,賀均現在一定已經狠狠揮拳揍上去和林煙開打了!忍耐了一陣兒,眼看林煙就要走過他的身邊,賀均扭曲著表情,咬牙切齒地低聲咆哮:“想逃嗎?林煙你個賤人,你……”“逃?呵,黎唯哲叫你滾,賀均?!?/br>林煙啪一聲打掉賀均伸過來的右手,冷冷地扔下這麼一句。然後也不顧對方瞬間僵硬的表情,一邊從容不迫地大踏步往門外走,一邊又朝著客廳里同樣呆愣的眾人輕飄飄扔下一句。“叫你們都滾?!?/br>後來客廳里的狀況究竟是怎樣林煙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一個人站在電梯里緩緩向下的時候,他才終於放松下來。剛剛那群人……估計現在有一部分正在瘋狂崇拜他吧。呵呵,可要是讓他們知道,其實他只是害怕自己會突然一個忍不住流出淚來,所以才走得這麼快的話,他們估計會抽瘋過去吧。哎,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那還真是丟臉之至了。因為,黎唯哲讓滾的人里……也有他林煙啊。電梯加速朝下,林煙低頭俯瞰過去,原本一覽無余的全城在他的視線里逐漸變窄變小,最終,只退縮成了眼前一棟平凡無奇的灰色寫字樓。是巧合嗎?這種從頂端墜落谷底,一切都在倒退旋轉,怎麼努力去抓卻也始終抓不住的,無能為力的流失感。而再抬頭,強烈的光線刺得林煙難以睜開眼睛,刺痛讓淚水在這個時候,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流下來。他終於可以哭。因為他可以說,他只是被陽光,灼傷了眼睛。黎唯哲嘴角邊掛著躍躍欲試的興奮笑意,和莊景玉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許久。後來莊景玉實在是被他盯得全身冷汗內心發毛,在堅持了一陣之後,便異常羞憤地別過了頭去,心里碎碎念安慰自己,這不算當逃兵,是黎唯哲那個人臉皮太厚!不過,他的頭雖然是轉過去了,但只要一有機會,莊景玉仍然要不肯死心地扭動幾下,渴望掙脫束縛。黎唯哲只對莊景玉說了一遍“好了別費勁兒了,沒用的”,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勸告過他。一來是知道像莊景玉這麼執拗的人g"/>本不會好心聽他的勸,二來嘛,他倒也覺得,像莊景玉這樣費盡心機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是做得又分明全是無用功的窘迫樣子,實在是別扭得……相當可愛啊。“嗯……好了?!?/br>忽然黎唯哲耳尖一動,明明剛剛還只保持在嘴角邊那一小塊地方的薄弱笑容,突然就像春風拂過冰凍的大地那樣,很快就染滿了一整張臉。然而莊景玉不想表現出自己很愿意主動搭理他的沒骨氣樣,所以他只是微微斜過來了一點余光。不過很遺憾,誰讓他找空子的對象偏偏是黎唯哲這種經驗老道,最擅長的事情恰恰正是抓人軟肋的j"/>明獵人呢。於是幾乎就是在那一剎那,黎唯哲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莊景玉的動搖,然後毫不客氣地扳過他的臉,整個人俯身往下壓來,眉尖眼角里全是濃得化不開的興奮,細細碎碎,抖落了一地眩光。“……現在,這間屋子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了?!?/br>就連聲音里,也帶著一絲因為壓抑良久,所以格外有爆發意味的,guntang欲望。而後更加出乎莊景玉預料的是,黎唯哲忽然將臉停在自己上方大約有十公分的位置,然後探出一小簇略呈血紅色的舌尖,在上唇下唇兩個地方,都各自靈巧地舔過了一圈。…………說真的因為個動作是被黎唯哲做出來的,所以一點也沒有讓人感到惡心或者猥瑣。不過莊景玉……也不知道該說他是真的太土還是真的太老實,他居然完全沒有產生那種“哇!天哪!太迷人了太x"/>感了太魅惑了!”的尖叫意識,而只是很應景地運暈眩了一下,然後特沒美感地生出了有一種,對方是吸血鬼,而他自己便是對方今晚晚餐的錯覺。(唔……對吸血鬼來說或許應該是早餐?)現在,怕,當然也是會有那麼一點;不過比起這個,莊景玉更加好奇的是,別說剛剛的林煙,就連一開始擠在客廳里的那一群,只能算作普通級別的美少年們,也都要比自己亮麗有意思得多了吧,黎唯哲到底是忽然哪g"/>筋不對了,居然會趕走了他們,而對他這塊木頭產生了興趣和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