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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醉華……」他實在喊得太大聲,有好幾個人循聲怒瞪過來,山羊胡連忙把他的嘴摀了,四周人聲頓時靜默,於是,在悠揚的鼓樂聲中,眾人清清楚楚聽見門外一聲清亮通報:「恭迎國子監秦祭酒!」眼看著魚貫進入廳里的,是一小隊文謅謅、姿態傲然的戴冠儒生,領頭的五十多歲書生容貌甚雅,蓄了把漂亮胡子,身著正式華麗的暗紅袍子,毫不客氣坐進主桌。主桌終於坐了人,大家的好奇心一時轉移。「國子監祭酒?是怎樣的官???很大嗎?」一時,這群不懂文官制度的粗人們又竊竊私語起來。「啊呀那些咱們不用管,這個就是南宮族長的泰山大人哪!聽說南宮老族長病著,今晚這場宴席里,就數此人最大啦……」「對了,你覺不覺得哪里奇怪了?」「什麼東西奇怪?」「就是這場子??!你可曾見過一個小兒湯餅宴居然辦得這樣盛大豪華的?不是吃碗面了事嗎?」「人家高興,你管得著?說不準這南宮家是有錢沒處花,顯擺著哩……」***屏風外聊得開心,屏風里的嚴晚英卻肅著一張臉,隨手拈了桌上的零食小點就放進口中嚼,一語不發。連帶坐在下首的嚴霜伶和蒙著面紗的嚴霜芊,只能相視苦笑,只敢斟茶來喝,不敢多說話。嚴晚織倒像是心情極好,雖也不說話,但居然輕聲哼著小曲!忽然,嚴晚英召來侍兒,指著被她一個人吃空了的四色點心大盤:「再拿兩盤來!」當侍兒瞪大雙眼把空盤端走後,嚴晚織終於說話了。「師妹,這樣吃下去,會胖的?!?/br>「多練幾趟掌就消食了,今日我若不好好吃點東西,解不了恨!」嚴晚英恨得牙癢:「那死家伙究竟浪蕩去哪了?!居然沒回南宮宅里!我的翠駒──」想到跟了自己近十年的翠駒就這樣無聲無息不知所蹤,她著實心疼。「那還不簡單?待會見了晚柔師姊,不就有了翠駒和姊夫的下落?」嚴晚織輕輕一笑:「我看,師妹你不是怕翠駒回不來,而是多年沒見晚柔師姊,心里緊張吧?」心事被說破,嚴晚英艷容一紅,撇過臉去。「師妹,你別忘了師父說過什麼,那些事情,過了就別再提?!?/br>「可是,我就是討厭他騙走了阿柔師姊!本來,師姊和南宮師兄是多好的一對……」說著說著,嚴晚英的眼圈竟微微紅了。「那是你看著好,人家晚柔師姊覺得穆族長更好。??!你看!」嚴晚織笑著指向繡屏外,那邊正走出一對衣著甚是搭襯的男女,後頭跟著兩名乳母,各抱了一個娃兒??v使遠遠看去,也能感到那紫裳男子的儒雅風采。主人一出,滿場演奏也就停了下來,眾賓交喝聲大作。「是南宮師兄和嫂子!咦?」嘈雜喜悅的氣氛中,只見南宮頡帶了紫衣華裳的雍容妻子入座後,自己卻不坐下,而是回過身去,又迎出了一名清雅脫俗的盛妝麗人!那麗人髻垂粉紅流蘇墜,步履輕揚如羽。隨著她的婀娜步伐,流蘇碎珠飛也似地逸散風中,襯在她端美的面容旁,流彩四溢,卻一點也不顯輕佻;一身月白綢,緞上繡著嫣紅含苞的花骨朵,竟是嬌羞如新嫁娘。頓時,滿場俱寂。離那淺笑麗人近些的,連大氣都不敢稍喘。那麗人身後,緊接著跟出一對玉雪可愛,紅衣燦燦的小兒女,一看便知她已為人母,然而,歲月卻那樣眷顧她,居然將她少婦的面貌雕潤得愈發圣潔,把她一雙杏子星眸淬煉得更加耀目!已有人忍不住細聲驚喊:「天??!是醉華陰嚴晚柔!她怎不是坐在繡屏後?!」南宮頡俊容甚是傲然,極為喜悅,竟引白衣麗人和那對孩子坐到主桌的下首,眾人一時倒抽了口氣,瞬間只覺南宮頡恐怕要不顧禮法地坐在她身邊了!幸好,驚世駭俗的事沒有發生。南宮頡只是對那女子淺淺微笑,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妻子身邊,低聲對臉色難看的岳丈說了幾句話,不曉得說了些什麼,語畢,秦祭酒的臉色才緩了下來,也朝那白衣麗人頷首示意。「是柔師姊!」嚴晚英癡癡盯著盛裝嬌麗的嚴晚柔,她這樣和南宮頡站在一起,怎能依然那樣登對?她雙眸泛淚,不自覺已站了起來:「三師姊你看,他們還是那樣,璧人成雙!」嚴晚織不像嚴晚英那樣率真無邪,已注意到秦秀美麗面龐上一閃而逝的陰暗,於是,她不動聲色蹙了一下眉:「嘖,南宮師兄……太不應該?!?/br>主桌坐定,南宮頡立刻起身,雙手抱拳四面虛晃,以謝眾賓。「多謝諸位此來赴宴,今日不僅是小兒滿月,南宮頡更要替這個十日前由鄭莊救回來的孩兒祈福!眾位皆知,我南宮氏祖上有訓,須得俠義處世、善惡分明,自祖輩以來,忝為四圣神殿之首,往後由南宮頡掌理的日子,必定謹遵祖訓,不敢有違!就如同南宮氏必將盡心盡力,以對待骨rou的態度撫育這名遺孤成人一樣,對於所有公理正義,同樣是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盡我南宮氏棉薄之力!」這段清朗激越的祝詞,由南宮頡本就字正腔圓、柔緩雅致的嗓子誦開來,眾賓只覺內心有如也被燃起了一把小小火焰,忍不住大聲叫好,高昂的氣氛很快就把方才開場時嚴晚柔突?,F身的曖昧給沖淡了。接著,主桌幾位長輩恭勉賀詞已畢,喜樂再奏,熱騰騰的菜肴迅速上桌,飲筵才正式熱鬧歡暢了起來。席中,眾人看得最多的自然是南宮頡那個緊握玉簪的驕兒,還有救自鄭莊的小女娃,以及他從未公開露面的美貌嬌妻;然而,舉酒涌向主桌敬賀的眾賓,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祝賀……而是想將姿容姝勝的嚴晚柔看得更清楚些。嚴晚柔倒是不在意眾人眼光,自己笑吟吟舉了杯,向秦祭酒、南宮頡夫婦道賀後,便只是專心照顧起身邊一對怯生生的孩子。最奇怪的是,酒過數巡,眾人皆微酣,兩個孩兒也被抱進去歇下,連南宮夫人也退下去照顧孩子……卻是不見繡屏後的醉華陰前去祝賀。滿心想看看繡屏後是何等光景的眾客們,眼見是等不到了,宅外又傳來子時的敲更聲,心想如此撐著也不是辦法,正在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