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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完課,回辦公室寫教案,陳特走了進來,還是那張美到不行的機器人臉,但對著我語氣終歸是要緩和得多:“我來拿書?!?/br>我看到陳特心情就好到不行,這種親切感與生俱來,陳少嫻說要擱古代,我倆就是昏君和佞臣,兩個人癡傻到一塊去了,能不親密嗎,然后說我倆是破產兄妹。我嘿嘿嘿傻笑,說:是破產姐弟,陳特像弟弟?!m然他年紀比我大一點。要不是陳特長得和我不像,我都想去驗驗他是不是我親弟弟呢。但還是不能和陳特太親密,畢竟男女有別嘛。所以我經常在想,陳特是我meimei就好了。我像坐秋千一樣悠閑地前后晃著腿,從抽屜里翻出一本書,把夾在里面的筆記抖落出來,書遞給陳特:“你慢慢看,我不用了?!边@是上個月秦無虞去加州出差給我帶的書,最近剛出版的,我看下來覺得蠻切合陳特的研究方向,給他念叨過幾次。陳特卻是抬抬下巴,問:“這是什么?!?/br>我順著他下巴的幅度望過去,是擱在我桌上的日歷,某一欄上花了兩只站立起來的、不堪重負的、佝僂著腰的烏龜,一只圓潤,一只剛勁,是我和秦無虞畫的,日期是我們領證的那天。我挽了挽頭發,笑得羞赧,說:“是重點符號?!?/br>陳特認真回道:“很讓人印象深刻?!?/br>我想到我以前念書那會兒,聽不懂課就往書上畫烏龜,樂不可支:“大家都這么說?!?/br>電話響了起來,一個不認識的號碼,還是個“靚號”,一串的6688的,要知道這可是B城,用這種號碼的都是些什么人。我現在蠻放松的,仍然一條腿懸在椅子上,慢慢搖著,接通電話笑著問道:“您好,請問您是?”“是我?!彪娫捘穷^的聲音低沉且磁性,很有辨識度,我的表情立馬森然了,腿僵立在地上,腦子里像有根線繃緊,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那邊接著說了句:“十分鐘后我到師大正門,你出來等我?!比缓髷嗔司€。估計我臉上的表情太沉重,陳特都忍不住問了句:“怎么了?”我裝作沒事人地彎彎嘴角,說:“沒事,就是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下次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記得叫我,總不能老占你的便宜?!?/br>我從辦公室出來,突然想到前幾天我去老城區遇到的一事。那天我去回訪之前的訪談對象,從院子回來,晃眼看到胡同里那棵古老大樹下盤腿坐了一個小和尚,四五歲的樣子,粉雕玉砌的,可愛到不行。我這顆老阿姨的心頓時就化了,又心疼,想著這么小的孩子,周圍人怎么都當沒看到。我在旁邊買了饅頭和豆漿,拎在指尖往小和尚走去,快接近大樹的時候,一直安靜打坐、超然脫世了似的小和尚猛地站起身來,往后退了兩步,右掌立在胸前,俯身道:“女施主留步,你身上桃花怨太重,莫要貼近小僧?!?/br>我才發現小和尚赤著腳,腳踝上系著鈴鐺,一動鈴鐺就“叮叮當”地回響在安靜的胡同里。我莞爾:這是哪個地方的和尚?穿著峨眉深山廟里清修弟子的僧服,卻像曼谷玉佛寺的佛侶一樣赤著腳,還系鈴鐺呢——呵呵,小蘿卜頭真可愛。我也不惱他,把東西放在樹下,忍俊不禁地:“我不近你身,東西放在這兒,給你買的,是吃的?!弊邇刹?,突然想到什么,又回過頭來問:“對了,要不要我幫你買雙鞋?光著腳走路多難受?!?/br>小和尚靜默兩秒,神情像是糾結。他長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種因結果,因果輪轉,方可解緣。今日合該是小僧的因,是小僧的緣……”然后小聲念起了佛經。我差點沒被萌死,你想想,一四五歲的小正太,非要掛著個慈悲肅穆的表情,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嗯,他師傅一定是個高僧,小孩子模仿能力很強的。小和尚念完經,又俯了個身,我學著他,雙手合十,回了一個。小和尚眼眸低垂,淡淡道:“女施主糊涂度日,善于忘懷,是個福命?!阋脖M管萬事不理,一切煩惱交由別人去惱,樂自己的惜樂人生?!?/br>這話文縐縐得……我抖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你說你個小和尚,沒事少看點電視劇,多影響清修。但更雷的來了,小和尚神情仍是淡淡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在給我傳授佛理:“有人逆天改命,求得一個有緣有份,幾世輪回一世了結。女施主所有的過自有人為你攬去,而今世修行皆加于你身。一生雖有小難,并無大劫,平安喜樂,家道興旺,兒孫繞膝?!?/br>所以——他這是為了報答我的豆漿饅頭,給我算命來了?我無語到不行,回了一句:“好好當和尚,少看電視劇,你師傅回來前記得把鞋穿上?!便躲兜刈吡?。我往校門走著,一下想到那天小和尚和我說的話——呵,小難?那我的劫難一定是江融和林逾白。是,我是糊涂度日,可那兩個龜孫偏偏要逼我面對,逼我煎熬,逼我痛苦。辦公室離校門不遠,但我每一步都走得頗有小美人魚腳踏刀尖的味道,腦子里胡思亂想:荒唐,多荒唐。這個叫夏未夏的人做了什么?一個出軌的蕩婦,遲早要被千夫指……我已是秦無虞的合法伴侶,并且大半多月的時間里那兩個人再未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以為一切又回到正軌……今天江融一通電話打來,美夢盡碎。我心情正煩悶著,一輛黑色的Jeep牧馬人悄然停在學校對面,我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側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Jeep源于戰爭,牧馬人是最能代表Jeep的款式,外觀特別酷,開在路上別提有多拉風,什么寶馬瑪莎拉蒂都得靠邊站。所以我一直覺得牧羊人只有高大硬朗的特種兵才襯得住,但車上走下來的一個男人,僅穿著簡單的斜門襟襯衣,袖口挽到小臂上,下身配休閑黑西褲,雙手插兜隨意站在車邊,居然把牧馬人的氣勢削弱了——男人實在太酷帥,氣質又冷硬,比牧馬人還搶眼。周圍路人的目光全被車和男人吸引過去,好幾個小女生興奮地掏出手機偷拍,男人仍然泰然自若地站著,隨旁人拍他,眼睛看著校門,像是在等人。突然。男人像感覺到什么,轉過頭來,隔著那么遠我都能感覺到他犀利的目光,頓了兩秒,然后抬腿朝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我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向我走來的,仍然癡迷地盯著牧馬人看,還嫌他擋住我的視線,錯身走了兩步,正要和他擦肩而過時,我的手臂被一把拽住,男人的聲音像結了層冰:“怎么,都看到我了還想躲?”……靠!我從來沒像現在這么后悔,近視了還堅持不配眼鏡。老天真是白給江融這王八蛋一副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