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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頭陡然涌起不甘,伴隨著對她的憐憫。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她臉頰,“...霜兒?!?/br>她怔怔地看著他,就那樣落下淚來。他心里一陣痛楚,想要替她擦掉那滴淚水,但她已偏過了頭,快走幾步轉回了內宮。而郭寧,去何滿那兒又問過一遍后,得出了一個明確的回復:藥酒大概能在天擦黑時做出來。劉炟聽了,點點頭說,“那到時候,福勝你去拿了,送出宮去?!?/br>回到福寧宮的王福勝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稍后劉炟又開始批折子,蔡倫眼見著,悄悄拉了王福勝袖子一把,“公公,咱們出去吧?!?/br>王福勝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出去了。到了殿門外,王福神捶打著自己的腰道,“真是老了。剛剛陪著竇侯走了一圈,沒留神腰扭了一下,到現在都疼?!?/br>蔡倫順勢道,“那要不,一會兒您就別去竇侯家送藥酒了吧?”王福勝說,“這哪兒能?”蔡倫道,“讓竇府的人,上宮門前領一領好了?!?/br>王福勝聽的信念搖搖欲墜,“這行嗎?”蔡倫道,“剛剛您不是說,竇侯在御花園里碰上了皇后殿下么?這兄妹倆敘舊,沒個小半時辰也下不來吧,想必現在人還在宮里頭。要我說,您派人同他身邊的竇順講一聲。約個時間,讓他騎馬來宮門前自己拿。那阿順脾氣再好不過,應該會答應的?!?/br>王福勝還有些猶豫,蔡倫已經笑了起來,拍著胸脯道,“公公別怕不好張嘴,我來來往往竇府幾次,和那阿順有交情,我去給您說!”王福勝點了點頭,“那辛苦你了?!?/br>這天深夜,劉炟批完折子,剛上床欲睡,忽聽王福勝匆匆來報,“鮑大人求見!”他一驚,忙下了床,問,“怎么?”王福勝滿臉霧水,連聲說不知道。劉炟想鮑昱不是無事生非之人,忙讓人開了宮門,放他進來。又匆匆整理著裝。鮑昱很快就過來了,帶著深夜的寒露,開門見山道,“陛下!竇憲私自開啟宮門!”劉炟聽了,頓時大驚失色。國朝一向注重宮門按時落鑰。即便是帝后,也必須遵守。先帝年間,皇妹鄂邑大長公主曾因與駙馬爭執,夜叩宮門。侍衛們見她身份尊貴,私自放行。第二日朝中所有言官都上奏宮門夜開,是置帝王安危于何地?又共論公主與守宮們的侍衛們都言行不謹。先帝迫于壓力,更換那晚當值的所有侍衛,又奪去大長公主小半封地,以作懲戒,輿論才漸漸平息??梢姶耸碌膰乐匦?。而鮑昱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竇憲對敦煌子民有強盜行徑,又使人暗殺蔣家,陛下幾次都置之不理。如今此人進一步縱恣胸臆,無所畏憚,竟夜入宮門。若此事再輕輕放過,將來他凌犯天家的時日,會越來越多?!?/br>劉炟聽的沉下了面色,對左右道,“去宣竇侯和今日值守宮門的人過來。涉事的幾人很快就應召而來。進了福寧宮,惴惴地問安,“參見陛下?!?/br>劉炟先問方毅,“今夜你駐守宮門,可曾放人進來?”方毅毫不猶豫地說,“沒有?!?/br>劉炟又問竇憲,“方才你夜入宮門了?”竇憲大為吃驚,忙說,“怎么會?臣......”劉炟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示意他不必再說。轉而問那些隨機抽檢、帶來御前的侍衛們,“今夜宮門可曾打開過?竇侯是否進入?”那幾人都嚇了一跳,連聲說“沒有”。劉炟沒有說話,只把目光轉向鮑昱。他后退了一步,連聲說著不可能,喝問竇憲,“可明明有人看見你進了宮門。你敢發誓,今夜你一直呆在家里么?”竇憲莫名其妙地說,“我也沒說我一直呆在家里啊?!?/br>鮑昱察覺到了一絲希望,道,“那你今晚在何處?快說!”竇憲眼見他態度嚴厲,面上不悅,好一會兒才不甘不愿對劉炟道,“臣今日午后進宮了一次后,便回府去了。后來估摸著快到亥時,帶著長隨來宮門前拿藥酒?!?/br>劉炟怔了一下,“你怎么自己來拿?”竇憲指著蔡倫道,“那小子說王公公不舒服,和阿順約了時間,叫他上宮門口拿。到了時間,正好臣也在家悶得慌,索性一起去了?!?/br>蔡倫和王福勝眼見事情鬧大,忙都跪了下來,告罪,“是奴才們偷懶了,是奴才們偷懶了?!?/br>劉炟聽他們說了一遍前因后果,心思不過一件小事罷了。面上神色舒緩了不少,道,“都起來吧?!?/br>鮑昱也明白了事情因由,勉強說,”是臣錯怪竇侯了?!?/br>竇憲卻不肯放過,不悅道,“只怕不是錯怪這么簡單吧?在下去宮門前拿藥酒,不過是半個時辰前的事。這深夜里,鮑大人怎么會知道,還急匆匆地進宮稟了陛下?”幾句話說的劉炟也狐疑起來。又想起鮑昱先前所訴的竇憲殺蔣家人事,心頭泛上不悅,一句話也沒有說。而鮑昱也解釋不了——自他認為竇憲行為不軌后,一直派人留意著對方的舉動。這出發點自然是好的,可這樣的打算又怎好在御前說?額上涔涔地流下汗,閉口不語。王福勝眼見自己偶然偷懶,竟被牽扯進了這樣的大事中,心中驚怒。何況鮑昱一直看不起他,多次呼他為“閹人”。心中泛起冰涼的恨意,開口對劉炟道,“陛下,有一句話老奴不得不說。竇侯自從敦煌回京后,三年來一直自思己過,閉門不出??刹恢遣皇潜菹逻^私于他,嫉妒陷害竟不時發生,事類如此非一,還望明主詳查!”第121章脫簪待罪“老臣冤枉!老臣多年來恭侍宮闈,雖有不當處,卻并無這許多罪名。那都是政敵訛言,持籌相攻,臣請陛下親審此案......”廷尉的牢獄里,白發蒼蒼的鮑昱滿面悲憤,仰天長呼。王福勝端著一個托盤,在外冷冷地看著他,“此案已然了結。太尉大人還是喝了奴才所贈之酒,盡早上路吧?!?/br>鮑昱忽然暴起,大聲詈罵,“閹人!我是太尉,備位三公,奉職掌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