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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地精華而生的草藥。那時這里還沒被圍成行宮,是以常有附近的村民爬上來,采草藥去賣。“某天,有姓李姓王的鄰居兩個約著一同進山??汕?,他們采完草藥后天降大雨,喏,就和咱們現在一樣。兩人沒奈何,只好結伴進了山洞避雨。不想雨竟越來越大,姓李的覺得冷,起身去山洞內撿柴火。過了一會兒,他抱著柴火回來了,還拿了不少rou干。姓王的見了不免問上幾句。阿李答說洞內竟有房有床有鍋有碗,許是哪個云游的高人隱士住過。阿王笑說咱們兩個的運氣倒好。他餓得很了,三口兩口地把rou干全吃了。又坐了好一會兒,雨水仍沒停,他便提出去洞里看看。阿李答應了,帶著他往里頭走。“哪知道進去了,竟發現里頭全都是枯樹枝,床啊鍋的一個都沒見著。他剛拉住身邊的阿李想罵,忽然聽到山洞外有人喊他的名字,赫然也是阿李的聲音...”履霜立刻尖叫了一聲,往他懷里躲,不想他竟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那你又猜猜,我是誰呢?”這個聲音低沉冷酷,和竇憲平日的音色截然不同。履霜驚恐地抬起頭,見他熟悉的面容在昏暗的洞xue內顯得那樣隱隱綽綽,陌生的仿佛從未見過。腦中想起方才他曾獨自進山洞深處拾過柴火...頭皮一陣發麻,一邊尖叫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竇憲臉上見她半個身子探出了洞外,都被雨水淋濕了,冷酷可怕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熳邘撞?,上前攔腰抱住履霜,急道,“怎么這樣的不經嚇?!?/br>履霜感覺到他手臂發涼,和之前的溫熱判若兩人。尖聲叫道“鬼!鬼!”手腳胡亂地踢著他。竇憲眼睛上被她撓了一下,幾乎瞎了。但也不敢吱聲,忍痛撫摸著她的頭安撫,“好了好了,真的是我?!币娐乃匀徊恍?,他擼開袖子,引著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左臂,“還記得吧,我和你說過,從前我打獵時被狐貍撓了一下。你摸摸那塊疤,瞧是不是我?!?/br>履霜往他手臂上摸索了一把,果然有一處凹凸不平的。一顆心漸漸平定了下來,往下狠狠踩了他的腳一下,“讓你嚇我!”竇憲吃痛地跳了起來,一連蹦達了好幾下。履霜見了轉怒為喜,抱著肚子直笑,指著他“哎喲”,“我的天吶,從沒見人跳這么高呢!”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竇憲自己作死,又不敢怎么她,訕訕地摸著自己的腳坐到邊上去了。雨勢漸小。雨水滴滴答答地又落了一會兒后,終于停了。竇憲便帶著履霜下山,一邊囑咐她“小心別摔跤”等語。履霜一邊隨口應著,一邊往山下跑,口里道,“你瞧!那兒有一片楊梅林,咱們去看看吧?!?/br>竇憲興趣缺缺地說,“楊梅有什么好看的呀?”履霜沒好氣地說,“自然不是用來看的。我摘它是要做鹵楊梅?!?/br>“...鹵?”“用鹽漬一天,取出后榨汁,濾干凈,入鍋用文火煮,冷后裝入瓷瓶。想吃呢就拿出來吃?!?/br>竇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做法,驚異地笑道,“楊梅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如何能加鹽煮了吃?虧你想的?!?/br>履霜想也不想地回答,“怎么吃不得?我從前到了夏天,常做這個呢。一瓶能抵一頓的餓。有時候家里下暴雨,楊梅樹下落了不少死了的黃雀。我還撿了它們撿了燙毛呢,也是用鹵...”才說的興起,轉眼見竇憲面色沉沉,忙收了口,掩飾地往下快速走著。竇憲快走幾步,按住了她的肩頭,低低問,“他待你...是不是很不好?”他。竇憲說的模糊,可履霜知道他在說誰。即便在成息侯府中安逸將養了一年多,喚著此間主人叫父親??梢惶崞稹暗边@個詞,履霜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謝璧。那個常年醉醺醺、沉湎于女色無力自拔,朝夕打罵她的父親。多少次,府里的丫鬟仆從們嘆息,大人從前不是那個樣子的。從前...二十年前的謝璧,出身寒門而敢犯顏直諫。年方弱冠卻有膽量上疏重臣四人庸碌無能,痛陳大漢太平基業,絕不能坐付庸臣恣其毀壞,致使其四人同日罷職。片紙落去四臣之名,也曾一度名噪京華。成息侯府已逝的老侯爺,也正是相中他這一點,才將膝下獨女下嫁給他。聽丫鬟們說,父親當年很寵愛母親,凡有所求無不應允。因母親喜歡木料的小建筑,他常在空閑時瞞著她偷偷搭建。有一次直做到了深夜,等第二日醒來,滿手的漿糊幾乎洗不干凈。當年母親生她時難產,父親曾在一墻之隔的庭院外跪了整整一夜,許諾若母親挺過此劫,一生得病不再進藥。當時履霜聽的駭然。她實在難以想象,那個暴躁易怒、動不動就揮鞭子的父親也會有那樣溫柔的時光。慢慢長大后,從府中眾人的嘴里聽到母親是因生她早早去世的,心中明白了父親討厭她的原因,漸漸不再對他那樣憎惡抵觸。每當看見他蹣跚的背影,只覺可憐。如今她在成息侯府安逸尊榮地過著日子,而父親遠在茂陵,無妻無子,也不知如今的日子是輕松還是凄涼。這樣想著,越發憐憫起他。悵惘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竇憲見她不愿意多說,攬住她的肩,“對不起...我不該問這樣的話?!?/br>履霜搖了搖頭,說沒什么。竇憲的手卻慢慢收緊,在心中暗暗地做了個決定。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后,終于抵達了山下,同時地舒了口氣。行宮內本就不熱,一下過雨,更涼爽了。又因方才雨勢較大,山腳下松柏的果實不少都被打落了。幾只膽子大的鳥雀、松鼠趁機出來撿拾。竇憲見履霜蹲下身,看的津津有味,擼高了袖子道,“我去給你抓幾只來吧?!?/br>履霜忙說不要,“好好的雀兒、松鼠,有翅膀有腳,自樂自的,你抓它們做什么?”竇憲見她眉間仍有愁緒,有意逗她開心,“噯”了聲,提腳便走,“說的也是。我回去把那兩只兔子放了吧?!?/br>履霜忙起身去追他,“那兔子已是我的了!”竇憲斜睨她,“兔子自有腳,能爬能跳能自己個兒找食吃,好好的,你關它們做什么?”履霜見他似笑非笑的,心知他是在作弄自己,偏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