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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喜怒哀樂,竟仿佛能夠牽動他的喜怒和哀樂,以致于為了讓她歡喜,他一時沖動竟會在她面前脫口說出允許她打自己的之類的瘋話。這在從前,簡直匪夷所思。至于魏儼事發之后毅然求去一事,更令魏劭抑郁不已。這幾日間,魏劭更曾問了自己,倘若不是他當時盛怒之下尋到魏儼,將那原本不足為人道的腐敗潰癰揭開,甚至和他打了一架,是否后頭就不會有他不愿看到的那些事情發生?魏劭也知自己這樣念頭對她極是不公。魏儼身世非常,他又心生去意,即便沒有她為引子,遲早,或許也會有別事出來,引發兄弟決裂。但一個女子,還是他少年時曾歃血發誓要滅盡闔家的出自仇家的一個女兒,對他情緒乃至行為影響竟如此之大,這讓他感到惶惑不安,并且仿佛有了一種鄙夷自己行徑的自責之感。這也是今日他終于回家,雖人已極其疲倦,身體里的那根神經幾乎繃了極致,但卻依然克制,并不想在她面前有過多情緒表露的原因。便如此刻,魏劭驚覺自己這般匆匆趕了回來,方才心里想的竟是怕她為昨夜之事委屈難過,想要去哄她歡喜的念頭。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給絆住了腳步,他慢慢地停了下來。他便如此佇立在了大門之外,遲疑良久,忽然看到那扇大門開了,露出門房的半個身影,他竟仿佛做賊心虛似的,轉身立刻便走。天快亮了。那門房如平常那樣,手拿一柄長勾,正從門后慢吞吞地出來,預備降下燈籠滅了火種。抬眼看到大門不遠之外立了一個人影,見自己出來便走,定睛看了一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只是四周昏暗,沒等他看清楚,那背影已經消失。門房打了個哈欠,收回目光。……小喬心里裝了心事,睡到天亮時候,早早便也醒了過來。覺得頭有些脹痛,身子也沒完全從昨夜交歡留下的酸軟里恢復過來,擁被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下地開門預備起身之事。洗漱收拾停當,春娘說小廚房里早飯預備好。她卻沒什么胃口,不過喝了碗小火慢慢熬出來的細米溫湯,要去北屋時候,一個仆婦進來,說剛一早有人來到大門外給女君送信。說著遞上來一個封口的竹筒信封。小喬一時有些茫然,想不出來會是誰在這時候給自己來信。接過竹筒,以刀慢慢撬開封口,從里面取出一卷卷了起來的羊皮紙,展開,一看到羊皮紙上她熟悉的娟秀的字體,眼睛立刻便睜大,放出了驚喜的光芒。信竟然是大喬寫來的!大喬說,她和比彘結成了夫妻,如今夫妻二人就在靈璧。數月前,徐州刺史薛泰征兗州,遭到楊信從后攻伐,倉促回戰,如今兩方徹底交惡,還在相互攻伐,淮南一帶大亂,連她和比彘所居的偏遠山村也不得安寧。前些時候竟來了一小隊薛泰官軍入山抓丁搶糧。村民哀肯放過,官軍如狼似虎,竟傷了當初將她和比彘引入村里的一位年長老叟,比彘一怒,殺盡官軍,收械后組織村民于入山口設卡,阻攔外人入內。村民對他十分敬服,言聽計從。附近又有許多同被官軍逼的走投無路的鄉民聽聞消息,也紛紛攜家帶口前來相投,懇求庇護。比彘收容。為防備官軍盜賊再次來襲,擇壯丁cao練成軍。上月比彘又親自帶人蕩平了附近一個為患已久的賊寨。名聲更是傳揚。如今村中已經聚集千眾,皆聽比彘號令,秩序井然。大喬說,原本她有些恐懼,不愿比彘聚眾反官。但東郡不能回了,若再逃去別地,比彘如今身負罪名,被薛泰于城墻貼像懸賞,天下之大,他們恐也難尋一個能長久安身立命之所,且那些流離民眾又都苦苦懇求,實在不忍拋下,如今也就只能先這樣圈地自保。她知小喬人在漁陽,十分想念,想知她的近況。她說自己其實早就想明白了,以阿妹一向的心性,當初說想另行擇嫁,不過只是個勸服自己的借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慚愧。比彘對阿妹當初成全自己代嫁魏劭一事,更感激在心。便派人北上替她傳了這信,除了報上平安,也叫她代傳口信,往后若有所需,請阿妹盡管開口,比彘必定效力。大喬的信寫的很長,寫滿了滿滿一面的羊皮紙。雖有淺淺憂慮,但字里行間,小喬卻仿佛處處讀到了她對丈夫比彘的愛意流露。末尾,她告訴小喬,她上月已經有了身孕,現在一切都好,請小喬不要記掛,自己多多保重,希望姐妹日后能有機會,及早相聚,到時再細述離情。……小喬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里,把大喬的信反復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雙目放光,心潮幾乎可以用澎湃二字形容。姐妹分開了這么久,今日終于有了她的消息!她和比彘不但過的很好,這樣的亂世,比彘也如她所知的那樣,終究還是不能泯然于眾人。雖然如今在官府看來,只是一名賊首,也遠未達成氣候。但小喬知道,以比彘前世后來的作為,今生再逢群雄爭霸,他既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將來必定不同凡響。這些都還罷了,最叫她感到興奮的,還是大喬懷孕的消息。雖然她語句寥寥,并未以文字長篇大幅細述心情,但小喬卻從她的敘述里,仿佛體味到了她當時寫下這些字時候的那種嬌羞而欣喜的幸福心情,連帶的,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這些時日以來,積壓在她心頭的種種陰霾,忽然間仿佛撥云見日,消失不見了。嫁入魏家以來,雖然有魏劭祖母的愛護,但小喬日常幾乎如履薄冰,察言觀色,小心應對。喬家魏家天生地位的不對等和她嫁入魏家為婦的方式,決定了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也沒有底氣,能將自己放在了和魏劭同等的夫妻地位之上。與其說是魏劭的妻,倒不如說是一個她需要完全壓抑天性去應對周旋的上司。即便丈夫偶對她流露出了悅色,乃至和她床幃相戲這樣的親密時刻,于她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里,總也有一道聲音在時時提醒,不可沉淪。然而她終究也是rou胎凡身,難以定心定性,超脫一切。祖母若高山之德,引她衷心愛戴,丈夫魏劭雖時時不可理喻,然待她,終究也非絕情到底,相處久了,她不可能不帶出絲毫的感情。這才難免在試圖與他情感交流受挫之后,便生出了失落,乃至自疑的心思。便如昨晚,她也知魏劭接連遭妻子被長兄覬覦,一波未平,繼而又不得不面對兄弟決裂的困境,情緒難免異常。以自己如今和他相交程度,他也不可能全都傾訴于己。又恰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