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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她走得很慢,便是因為在研究機關布置的手法。等走到第四十九局,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布置機關屋的人,與坎墓復位、巽墓改裝的是同一個人。這樣強大的幕后高人,不趁機見上一見,那多遺憾?從真相與好奇心兩個方面入手,她又贏了。至化帝一聲示下,墨妄只有應承著,把目光投向尚雅。“此事是右執事在安排?!?/br>尚雅眉頭一皺,卻施施然福個身,望向乾門長老:“回陛下的話,為了比試的公正,此事一直由乾門長老負責,乾門弟子也因此沒能參與比試。妾身與左執事一樣,并沒有干涉機關布置?!?/br>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乾門長老早已心有余悸。眼看問到了自己,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稟報,“陛下,機關屋是由乾門首席大弟子曹元布置,草民這便喚他前來?!彼f罷使了個眼色,便有跑腿的弟子“噔噔”下去了。想到先前詭奇的機關屋,眾人對這個曹元都產生了興趣。便是至化帝也輕松一笑:“墨家人家濟濟,鉅子已是才高八斗,這個可以出題考鉅子的人,想必更是出類拔萃了?!?/br>乾門長老低垂著頭,謙虛幾句,額頭上的汗意更重了。不多一會,乾門的首席大弟子就被人請了過來。墨九一看,就是先前過來匯報“官家來了”的那個年輕人。他來了,二話不說,便汗涔涔跪在地上,先向皇帝請了安,又向乾門長老磕頭。“弟子有罪,請師父責罰?!?/br>“何責之有?”乾門長老眉挑得老高。“機關屋中的布置并非全部由弟子所想,而是,而是弟子……受了新入乾門的師弟易展風指點?!?/br>師弟?這么說來事情就玄妙了。事情繞來繞去,繞到結果居然是一個新入門的弟子來指點了首席大弟子,再由首席大弟子布置,而他們的考題考的人卻是墨家鉅子……這任誰聽了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至化帝面有疑惑,已是不悅,“那還不快把這個易展風叫過來,給朕想見上一見?”曹元趴在地上,額頭都快要垂到地面了,“回陛下,易展風不見了。我先前拆機關之時便一直在找他,可整個臨云山莊都翻遍了,卻苦尋不到?!?/br>人沒了!節骨眼上不見了?眾人皆有疑惑,至化帝更是冷冷出聲,“荒唐!活生生的人,莫不是遁地了?怎會說不見就不見?長老莫非有所隱瞞?”看皇帝發火,乾門長老急得跺腳,指著曹元便罵:“你個不曉事的,瞞得我好苦??煺f,到底怎么回事?趕緊細細向陛下道來?!?/br>曹元不敢撒謊,趕緊磕頭稱是。據他說,前些日子他去神龍山總院時,有一個叫易展風的年輕人來投奔他,想要加入墨家乾門。此人稱傾慕墨家已久,一心想要入門,曾上過墨家設立的教習堂,接受過墨家學術的洗禮云云。曹元見他年紀輕輕,非墨家人,卻對墨家知之甚詳,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欣喜不已,便做主留下了他。這一次做機關屋,乾門長老把布置機關的任務教給他一人完成,一來是為考核這個大弟子的功課,順便學習。二來也是為了避免接觸的人少,嘴太雜,從而泄密。不過,機關屋是早已失傳的,曹元能夠接觸到的內容,不過是乾門長老交給他的半本殘篇。他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出可以接近祖上機關屋的機關來。乾門長老怒其不爭地指著他,恨恨道:“老夫交給你時便說,這件事以你的能力,恐會有些艱難,但機關屋考的不僅僅是機關,只要到達最后一環,最終考量還是在于手印。故而前面的,便是簡單了些,也不妨事?!?/br>曹元沮喪地耷拉著頭,“是,弟子也是這么按師父的要求做來,可那個易展風來為弟子送水,無意間瞄一眼弟子的圖紙,便笑了起來。說這等簡單的機關,是用來唬弄三歲小兒么?弟子當即不服,把圖紙給他,讓他來解。沒有想到,他拿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似乎不必過腦就解了弟子耗時十日設計的機關。弟子臉紅向他討教,他便說可以為弟子設計機關屋。弟子想給師父爭口氣,也就……應了?!?/br>乾門長老道:“你個孽障!我不是交代過,除了你我,不許第三個人知曉?老夫還當真以為……以為你精進至此?!闭f到最后這一句,他目光有些閃爍。想來他也有些懷疑自家弟子有這般能力的,只不過出于臉面的考慮,終究沒有拆穿。曹元羞愧不已,“弟子有罪,弟子有罪?!?/br>在眾人的盯視下,曹元磕頭不止??刹徽撍亩嗌賯€頭,那個叫易展風的人還真像他的名字,“嗖”一下就隨風飛走了。尋不見人,多說已是無益??刹还軝C關屋是誰設計的,都不影響比試的結果,尤其是手印的結果。事情僵持在此,各有各的想法,最后還是至化帝拍板,讓專人從臨安去神龍山拓片,對于蕭乾與墨妄等人的處理,也不知是為了給將來的墨家新鉅子一個臉面,還是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沒有堅持將人投入大牢,而是采取了折中的方式。一方面讓他們繼續留住臨云山莊,非令不得外出,相當于一種變相的軟禁,等拓片回來再行決定。另一方面他派了重兵層層把守,并親令太子宋熹坐鎮臨云山莊,不得回東宮,也算是對宋熹的一種變相懲罰。此去神龍山總院,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幾日路程。冬天來了,晝短夜長,天氣大多時候陰冷干躁。山莊里面,里三層外三層的禁軍,圍得水都潑不進去,山莊外面,來瞧墨家大會熱鬧的人,各自猜度著變化,都不得其意,每日都有人來觀望,人潮攢動,比趕集還要熱鬧。于是出不去的人,便沒有什么耍事,整天便閑得無聊。墨九這幾天,都快要淡出霉來了。雖然她與蕭乾等人一樣被軟禁,卻沒有失去自由,除了不能出莊子,其余地方都可以隨便溜達。不僅如此,由于那日她開啟了手印,雖然這個手印的真假還沒有得到證實,但連闖初、中、高級機關屋的能力,已經足夠讓莊子上上下下的墨家弟子對她刮目相看了。所以,不管她走到哪里,墨家弟子都畢恭畢敬,不管她想吃什么,墨家弟子都想方設法地為她弄來。單就這一點,她覺得其實真做了鉅子,那屬實是一件樂事——墨家弟子遍天下,她豈不是可以吃遍天下了?這兩日,她想了很多。她有想過去問一問墨妄那天的事,可他并沒有怎么著她,如果把這件事情挑明了,那二人之間的情分就徹底完蛋了,以后相處更是尷尬。再說,就像一般人在背后說了壞話不會承認一樣,墨妄說了那些話,又怎么可能直接承認:“沒錯,我說過,要殺你?!边@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