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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醒來就到家了?!?/br>江憑闌點點頭,將藥和著血淚吞下,閉上了眼睛。皇甫弋南高踞馬上稍稍垂眼,目光掠過江憑闌環在微生玦腰間的手時微微一停,一停過后,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側的江世遷。他比自己先到一步,似乎也在觀望微生玦意欲何為。那人卻忽然笑了,朗聲道:“今夜這陣仗倒是挺齊?!?/br>確實很齊,當世最卓絕的三名男子齊聚于此,烏墨、天青、煙灰各占一角,為了一個女子。三人懷著三種不同的心思,一人想殺,一人想救,還有一人含笑回道:“早便聽聞大乾破軍帝無雙風采,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br>微生玦頗有些訝異地“啊”了一聲,“王爺原是認得朕的?那朕可就覺得奇了,既是認得,您何以不跪呢?”微生玦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再怎么說皇甫弋南也不過一介親王,“跪”倒不至于,只是按兩國會面的禮制,確實該給他行個禮的。皇甫弋南似乎很好脾氣,也不動怒,“您說笑了,敵我兵戎相見,談何禮制?”“咦,莫不是是北國風大,將朕的耳朵吹得不好使了?”他的語氣聽來愈發訝異,“王爺的意思是……要與朕身后這三千藏龍軍一戰到底?難道陛下不是命你前來和談的?”江世遷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皇甫弋南,似乎也想知道他是預備應戰還是和談。“陛下的意思,但凡利于我皇甫,不論戰與不戰,都由本王全權決定?!?/br>“那朕便提醒你一句,朕的先鋒軍雖未必能攻下整座甫京城,卻足以將戰事延長至援軍到達。七十萬大乾生力軍眼下已在大昭北境嚴陣以待,只需王爺您一句應戰,便可向京城來?!?/br>微生玦的語氣聽來輕描淡寫,在場所有人的眉頭卻都皺了起來。眾所周知,大乾建國尚不足一月,一個新生的政權哪能經得起如此大規模的征兵?七十萬大軍,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那完全是大乾眼下的傾國之力??!可以想見,如今的大乾境內必然不剩一兵一卒。而這一場傾國相救,卻只是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早在微生還未亡國之時便聽聞過皇三子的風流韻事,如今看來,這位破軍帝愛慕敵國王妃的傳言竟是不虛!江憑闌聽見這話也愣了愣,霍然睜眼,仰起頭看向微生玦,一個略帶疑問的眼神,卻被他用食指輕輕彈了一記腦門,“睡覺?!?/br>她一時竟不曉得該哭該笑,只得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啞著嗓子道:“太吵了,睡不著?!?/br>微生玦不去看對面皇甫弋南的神色,垂著眼碎碎念道:“你這丫頭如今可比兩年前難搞多了,再忍一忍,乖?!彼f罷又抬起頭,“王爺,朕的耐心有限,還望早做決定?!?/br>皇甫弋南微蹙的眉平展開來,“您該曉得,七十萬大軍朝甫京來的同時,大乾國內必然戰力空虛,一旦消息走漏,大昭要想舉兵攻入,易如反掌?!?/br>這是在威脅微生玦了。他卻雷打不動,笑嘻嘻道:“朕當然曉得,大不了朕便與你皇甫拼個你死我活,讓大昭撿個大便宜回去唄!”“皇甫根基穩固,未必就此衰弱,大乾政權新生,兵敗如山倒,不出三月,必要亡國?!?/br>這是在分析時勢了。微生玦卻還是油鹽不進,好似聽見什么好笑的話,“那就讓它亡去唄!”江憑闌一聽這離譜的話,想起身后還有藏龍軍在,忍不住捶了微生玦一拳讓他有點分寸,他卻低下頭去,“老實點,我跟人談正事呢,你這么撩撥,我哪受得住?!?/br>這一句聲音不低,聽得一眾禁衛軍嘖嘖稱奇,目光都覷向皇甫弋南,卻見他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被敵國皇帝抱著的不是自家王妃。不過他們也很快想明白了,王妃不仁,弒殺王爺生母,兩人夫妻情分哪里還會在?更何況,看王妃與破軍帝這副你儂我儂的模樣,王爺這綠帽怕是早便扣上了。皇甫弋南含笑淡淡道:“您如此言辭,便不怕寒了身后一眾將士的心?”眾人一聽,王爺定力也真是妙極,敢情是裝作沒聽見破軍帝的上一句話,而直接答了他的上上句。不過再轉過一個念頭,他們也就懂了,江山美人,可不是誰都像破軍帝這般抉擇的,寧王的心里眼里,怕從來都只有前者沒有后者。“朕所言所行,從來無愧于心,既然王爺如此問了,朕便答你。家國仇恨于朕而言重不過她,朕要她,不要這天下。朕的江山誰愛要誰便拿去,你皇甫弋南要?那更好,正愁不知該送情敵什么回禮!”他說得直白,有腦沒腦的全一股腦聽懂了。江憑闌大睜著眼,似乎還在消化微生玦這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一面忍不住偏過頭去看皇甫弋南的臉色。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不屑,看到譏諷,看到他面無表情毫無動容,卻不想這一回頭,她瞧見他長眉微蹙,目光幾不可察地閃了閃,隨即垂眼低低咳了起來。所有的氣定神閑,所有的云淡風輕,終于在如此心神震動之下消失殆盡。他以為他能做到,王府里那一句“射”,宮門前那一支箭,他一直做得很好,盡管無數次心潮狂涌,腥甜幾欲出口,他仍是強自掩藏了一切可能流露的心跡。卻在聽見微生玦這番話時再無法抑制自己。因為那人能輕描淡寫般說出口的答案,他沒法說出,那人能輕描淡寫般作出的抉擇,他沒法作出。這一番話,敵得過萬箭穿心。他一人千面,做“戲子”做了那么多年,卻在這一年的尾聲里,在這個凜冽的冬夜里,輸給了自己,或者說,輸給了那個女子。他咳得那樣劇烈,以至身側親衛隊里的李觀天和李乘風都忍不住打馬上前來,卻被他豎掌攔住。江憑闌皺眉望著近乎狼狽的皇甫弋南,眼神里有疑惑,有不安,她忽然大力攥緊自己的手,狠狠撇過了頭。微生玦低頭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說。所有人都在等皇甫弋南下令,所有人都望著他微微彎曲的背脊。半晌,他重新支起了身子,沉聲說出幾個字:“退兵,放他們走?!?/br>在大乾破軍帝如此勢在必行的言論里,無人會對“退兵”二字產生任何異議,包括江世遷。千氏族人忠于皇室,做一切有利于皇室的事,如今是非利害就擺在眼前,要殺江憑闌,就可能要賠上整個皇甫,那么,他只得選擇放棄。兩軍各自轉身,流水般分散開去,一方向北,一方向南。南轅北轍里,所有人都像是永遠不會再回頭那般的堅定。寒風凜冽,吹得人一雙眼生疼,江憑闌將腦袋死死埋進微生玦懷里,低低道:“好冷?!?/br>微生玦不想戳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