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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樓生意做得再好,人再聰明,也不可能入王妃的眼睛,這一步步、一幕幕,到底是要做什么?想起笑聲溫柔,語聲嬌媚的安王妃,就不由記起她那雙有時風流婉轉,有時卻又銳利逼人的目光,似乎要把人的心思徹底看穿,江小樓陷入了沉思。看香粉,是為了考察她的脾性是否溫順,與王妃可否投緣;聽戲,是為了觀察她是否能忍耐謬誤,保持寬容平和;屏風后的sao亂,如果是有意為之,十有八九是為了考校她的忍耐力和好奇心;佛像之謎卻是最后一關,看她是否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如果每一關都過了,江小樓未免安王妃起警惕之心,最后一關,不得不故意踏入對方陷阱。轎子終于在謝府門口停下,江小樓下了轎,吩咐人給了賞銀,這才舉步進了門。王寶珍正坐在堂內,謝月等人也在候著??匆娊沁M來,王寶珍連忙放下茶盞,含笑起身招呼:“江小姐?!?/br>江小樓點頭致意,謝月看著江小樓,面帶笑容道:“小樓,今天安王妃送來了好多禮物,就趕在你回家之前送到了?!?/br>謝香更是喜逐顏開:“你可真是好福氣,聽說安王妃今天特地留你看戲。我們家雖有戲班可總是那幾套老花樣,安王妃是個品戲的行家,王府的戲是怎樣的,你說出來,我們也長長見識?!?/br>對方的話里面充滿了好奇和試探,江小樓恍若未覺,只是淡淡地道:“改天吧,今日我有些累了,先行告退?!闭f完她便轉身走了出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謝香愕然片刻,冷哼一聲:“什么德行,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一個千金小姐總是拋頭露面做生意,那些達官權貴又怎么會瞧得起她?依我看,不過是人家的把戲,一時高興的玩意兒!”謝香說得如此刻薄,簡直是有失體統。五小姐謝春不由瞪了她一眼道:“你嫉妒?那你也去呀!看安王妃會不會留你看戲、喝茶?!?/br>“你說什么——”謝月打斷道:“我們原先的確是小瞧了小樓,你瞧她,不但把鋪子經營得有聲有色,就連那些達官貴人也對她另眼看待。樣子美,性情好,又會做生意,難怪招人喜歡?!彼f這句的時候倒是有三分真心的羨慕,商賈之女想要出人頭地是極難的,可一旦受到達官權貴的青睞,譬如安王妃這樣的,肯將江小樓帶入一流的社交圈,攀附上一個好的夫婿,那就完全不一樣了。謝春連連點頭,而謝香卻更加不屑,眼珠子翻白:“不過就是靠著拍馬屁的功夫,一個女兒家這樣拋頭露面已是很不好,安王妃居然還請她看戲,我看這王妃八成也不正常!”王寶珍皺起眉頭:“三小姐,說話可要小心隔墻有耳?!?/br>謝香不免昂首,難掩驕傲道:“我行得正,坐得直,可不像某些人整天鬼鬼祟祟,有什么說不得!”門外傳來一聲冷笑:“行得正,坐得直?那為什么當面含笑,背面嘲諷,這是哪里的家教!”聽到這句話,謝香心瞬間沉了下去,臉色發白地揪緊了裙擺:“原來是父親回來了?!?/br>謝康河冷眼瞧著自己的女兒,滿臉失望,他沒有想到自己整日里在外奔忙,女兒們卻一個個都變得如此尖酸刻薄、小家子氣。他看也不看謝香一眼,反而將臉轉向謝春,和顏悅色:“春兒,父親這一次出門替你帶了禮物,待會到父親的書房去取?!?/br>謝春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原先在幾個女兒之中,謝康河最不喜歡的就是天真魯莽的謝春,可今天他這樣做分明就是獎賞謝春的率真善良——謝香臉上忽青忽白,咬了牙不再開口。江小樓回到畫樓,酈雪凝和小蝶正舉著燈籠站在臺階上等她。風吹起酈雪凝的裙角,讓她整個人顯得越發枯瘦,幾乎像是要被大風吹跑。小蝶眼尖,快步走過來替江小樓取下披風,柔聲道:“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飯菜都熱了好幾遍!”江小樓笑容微頓:“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要等我嗎?”見迎上來的酈雪凝也是滿臉凝重,不由道,“我是去安王府,又不是龍潭虎xue,為什么都這樣驚恐的看著我,是怕我回不來了嗎?”聽到她這樣說,酈雪凝連連搖頭:“真不知道該說你膽大,還是說你無畏,你可知道那安王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江小樓面色不變:“王妃容貌美麗,氣質高貴,極喜歡聽戲,又比實際年紀看起來年輕得多,待人更是無比客氣,是一個高貴端莊的王妃,你為什么要這樣問?”酈雪凝被她的樂觀震?。骸拔乙詾槟阒?,原來你壓根就不知道!外人都說安王妃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還說她連花園里的螞蟻都不肯踩死一只的??墒郎喜o不透風的墻,我有一次聽人說起過,因為王妃是屬羊的,所以牧羊記、龍女牧羊等帶了羊字的戲一律不準唱,唱詞中也不準出現一個羊字?!?/br>江小樓停頓片刻,道:“不錯,我今日本聽到一句唱詞,是過去戲本子里面拓下來的。原先是好比那羊入虎口有去無還,戲子在唱的時候,唱的卻是魚兒落網有去無還,這聽起來實在是叫人覺得有些奇怪?!?/br>酈雪凝認真道:“你留意到就好!聽說安王妃原本有一個十分寵幸的戲子,在外面與人合伙開了一家羊rou鋪,這卻犯了王妃的忌諱,安王妃派人毒啞了他的嗓子,強逼著他關了鋪面,甚至不許任何人收留他,死了之后還說他造孽,把他跟羊尸縫在一起下葬。一個連螞蟻都不肯踩死的人,卻壓根不在乎人命,不覺得可怕嗎?”難怪——江小樓總覺得安王妃神情有些喜怒未定,陰陽不明。江小樓故作不覺:“她是否奇怪與我并無干系,我只是去送胭脂水粉,她是喜歡聽戲,還是喜歡迫害別人,我都并不在意?!?/br>小蝶卻是后怕地倒吸一口冷氣:“小姐你不知道,咱們回來之后,聽說您去了安王府,那些人便在背后不知嚼什么舌根,說小姐如果不懂事得罪了安王妃,那是再也不可能回轉的,還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江小樓不用問就知道說這話的人是誰,臉色冷下來:“不必理會謝春,她這個人刻薄到了家,卻又不夠聰明,我若是伯父,早已絞上她的嘴巴,省得闖出禍事來?!?/br>江小樓并不知道,當她離去之后,安王妃便拍了拍手開口道:“請王mama進來?!?/br>不一會兒,門外便走進一個藍衣婦人,她神色鄭重,身體精瘦,頭發早已花白,眼神卻很清明,此刻鄭重向王妃行禮:“見過王妃?!?/br>安王妃道:“剛才你可瞧見,這姑娘的面向如何?”王mama躬身道:“是孤鸞之相?!?/br>安王妃立刻緊緊皺起眉頭,眼底現出厲色:“當真?那婚事豈非又不成?”王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