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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剛才也摔傷了,一瘸一拐的,像足了傳說中的麻風病人。嘈雜的喧鬧中,驀地擠出一聲驚慌的尖叫,人群中頓時掀起大亂,很快就擴展成可怕的擁擠和混亂。大多數人都沒有親眼見過麻風病,但人人都是聞之色變,畏之如虎。眼看著這麻風病人拼命掙扎,試圖逃出人群,大家一下子醒悟過來,心急火燎,大吼大叫。“快,抓住他!”“麻風病傳染??!趕緊抓住他!”“對,不能讓他亂跑!”梁慶猛跳起來,直眉瞪眼地嚷道:“住口,我是京兆府尹!”沒有人聽他的話,人們驚恐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怪物,更有無數人用了扁擔、石塊向他投擲,衙役們原本要上去捉他,見到這種狀況,不得不悄然無聲地撤退了,只躲在人群里偷偷窺伺。“怎么回事,麻風病沒人管了?”“麻風病怎么能到處亂跑啊……”“要火燒,一定要燒死!”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爆發出這樣的喊叫聲。人們被提醒,對,麻風病是要燒死的!兩個早已埋伏在人群里的大漢特意掩住口鼻,這才撲上去將梁慶綁了起來,旁邊的人都議論紛紛。人群簇擁著那兩個大漢離去,衙役們驚駭的面無人色,一邊有人回去報信,一邊有人悄悄尾隨人群而去。這時候的京兆尹衙門內,嚴鳳雅正在焦急地等待著。這樣做很有些冒險,但為了官位,為了往上爬,一切都是值得的。梁慶活著,總有一日會泄露出去,他必須永除后患。衙役快步進來,滿面緊迫,報告道:“大人,梁大人的轎子被人劫走了!”嚴鳳雅心頭大喜,面上不動聲色:“這幫天殺的愚民,竟然連大人的轎子都敢劫持!你們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籌備人手,趕緊救下大人!”衙役心底一凜,立刻道:“是!”這次任務特別,嚴鳳雅將絕大多數的衙役都派遣而去,作出一副積極營救麻風病人梁慶的模樣。書房里,嚴鳳雅看著門外忙忙碌碌在集合的衙役,心頭冷笑。不錯,他安排了人故意將梁慶暴露在眾人面前,又買通了幾個渣滓在人群中挑唆鬧事,叫囂著燒死梁慶也都是他安排的,利用人們的恐慌心理,讓梁慶光明正大的消失。自古以來,在那些百姓的心中,麻風病人都是要被燒死的,他這樣做,不過是提前送梁慶上路罷了。京兆尹有麻風病,已經引起軒然大波,倘若將來有人拿這個借口發作嚴鳳雅,他也是盡心盡力,殫精竭慮,其他一概不知。只有死人才不會走漏風聲,這個當口,哪怕是留下破綻,他也非得除掉梁慶不可!他走到院子里,正要吩咐眾人出發,沒想到外頭突然有人驚慌稟報:“嚴大人,不得了了,梁夫人帶著好多護院沖進衙門里來了!”嚴鳳雅面色一變,勃然大怒道:“這是干什么?”“她說……說您無故軟禁上峰,要立刻見到梁大人!”衙役滿面驚惶。嚴鳳雅冷笑:“荒唐,一個婦人竟然也敢闖進來!”他的腦海中迅速浮起當初梁氏夫妻如何羞辱自己的一幕,不由恨上心頭,只是強忍著,跨出門去迎接。等看到滿面怒色的梁夫人和身后的三四十名護院,他勉強笑道:“夫人,這可是官府重地,任何人私自闖入都是要受罰的,您這樣——”梁夫人上前,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不用理他,搜,現在就去把大人搜出來!”“大人不在這里,已經去養病了!”嚴鳳雅連忙上去阻攔,卻被一個護院推了個趔趄。他頓時也怒起來,大聲道:“夫人,你這是擅闖,我要告你個擾亂公堂的罪過!”“你算是個什么東西,憑你也配!”梁夫人怒火滔天。嚴鳳雅再也不跟對方客氣,吩咐衙役上前捉人,可梁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與之輩,她帶來的都是梁慶在府上豢養的爪牙,一時之間兩幫人馬糾纏在一起,大打出手,整個場面混亂成一團。嚴鳳雅這邊焦頭爛額,調集所有衙役前去營救梁慶,只留下二三衙役在江小樓的院子里守著。等到聽說嚴大人被梁夫人打了,這邊院子里的人再也呆不住,便用一把大鎖鎖住了門,轉頭沖了出去。江小樓所住的院子離sao動的中心不遠,她甚至遠遠聽見女人的尖叫和廝打聲。梁夫人出身名門不錯,可這個名門卻是地方上有名的豪強,性子驕縱跋扈,又跟著梁慶多年,養成了一副撒起潑來不管不顧的氣魄。嚴鳳雅身為朝廷命官,自然不會容忍一個婦道人家放肆無理。這樣一來,兩方人馬碰上,不打個頭破血流是不可能的。就在此時,窗子突然發出三聲敲擊。她輕輕起身,打開了窗戶,窗戶外面早已被木條封死,此刻縫隙之中露出的正是傅朝宣的臉,他手上舉著一把鑰匙,輕聲道:“別出聲,我去給你開門,馬上放你出去!”傅朝宣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在這里的時間里主動替人看病,和衙差們關系很好,趁著一個看守酒醉的時候套了他的鑰匙,刻在了瓜瓤上,悄悄借著購買藥材為理由讓自己身邊的藥童帶出去配了鑰匙。江小樓從門內,看見了傅朝宣的身影。他屏著呼吸,氣喘吁吁,每次聽到身后有一聲響動,他就滿頭大汗,連鑰匙都拿不穩。終于,門開了。整個京兆尹衙門像是糟了一場劫難,到處都被砸得一塌糊涂。嚴鳳雅本人尤為倒霉,整張臉上被人抓了個稀巴爛,全是血口子,再加頭上的傷口,更是十分狼狽。他一邊滿臉陰沉地吩咐人將梁夫人和那些被捉住的護院全都扣起來,一邊氣哼哼地吩咐人收拾殘局。正在這光景,他腦海中突然涌起一個不好念頭,不對,梁夫人怎么會知道他軟禁了梁慶,從前他在府衙養病也是常有的事兒??!越想越是不對,他立刻急匆匆丟下罵罵咧咧的梁夫人,快速奔向了江小樓的院子。等到了院子里,卻是不見衙役,屋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他猛地一跺腳,怒罵道:“這個狡猾的女人!”此時的大街上,兩個大漢已經將梁慶壓到了官府用來處斬犯人的菜市場,無數人將大大小小的鞋子,籃子筐子,石塊磚瓦,甚至是爛柿子爛蘋果,一股腦兒地砸在了梁慶的臉上。大多數人生怕被傳染,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而不少大膽的人一邊幫著那兩個大漢壓住梁慶,一邊堆起無數柴火。菜市場兩旁人山人海,聚集了上千名看熱鬧的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