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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GPS的信號發射裝置,這樣警方才能跟蹤余啟寒,挖到他的老巢來。只是她還是被利用了,正如沈薄所說,她現在深陷漩渦的中心,是誘餌,也是以身涉險。他一直想要保護她。沈薄……余念呢喃細語,額頭上的緊繃感卻越來越強烈,是手足無措的余啟寒在擺布她,企圖將她當做人質,借以要挾警方。余念覺得他可悲,嘆了一口氣,說:“還是自首吧,這是你最后的機會?!?/br>“我絕對不可能就這樣輸了,他們怎么找到的,怎么可能?”“正是因為你太在乎名譽與金錢,生性多疑,又做事謹慎,這才被警方找到空子,用賀顏來利用你。實話告訴你吧,警方早就掌握你洗錢的罪證,他們潛伏了二十年,終于挖到核心了?,F在的警察,就像是瘋狗,一旦咬住你了,不咬下一塊rou之前絕不可能放手。我也只是一個誘餌,就為了引你出洞而已。換句話說,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要的是你,我的生死也不是那么重要了?!?/br>“絕對不可能,怎么可能……”余啟寒的雙眼赤紅,他一次又一次,惡狠狠地重復著,然后猛地把余念拽起,往樓上拉去,“要死就一起死,死個痛快,我沒輸,我沒輸!”余念原本就渾身無力,額頭上還有上膛的槍,只能被連拖帶拽上樓,摔在角落里。余啟寒將柜子里的槍械與彈火翻出,全部傾瀉在地,他手執打火機,想要點燃炸藥包里頭的硫磺粉屑,讓易燃物起連鎖反應,引發爆破。他要跟她同歸于盡,跟這里的所有人同歸于盡!余念皺眉,喊:“你瘋了!”余啟寒笑起來,“我當然瘋了,是你們逼瘋的!”余念企圖起身逃跑,卻被余啟寒用子彈射中了小腿,血液泊泊流淌而出,像是一朵朵綻放的薔薇一般,詭譎而神圣。余念沿著地面攀爬,想尋求一線生機。她不想死,不想丟下沈薄,一個人去死。要活下來,絕對……要活下來。身后的火光已經大作,余啟寒發出絕望的嘶吼,之后,他狂笑不止,說:“那些人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死的,沒人來救你,和我一起死吧,念念,我一個人也不孤單?!?/br>濃郁的煙霧熏烤著她的眼球,余念仿佛能感受到那種炙熱的溫度在她身上滾動,一寸寸擠出她的脂油,收緊她的肌膚,化為灰燼。她還沒有放棄,剛爬到樓梯口。只要再快一點,說不定就能出去……余念沒力氣了,她閉上眼,這一次是真的盡力了。而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身子被架空,有人高高舉起了她。余念沒有睜開眼,但能嗅出,這是沈薄的味道,濃郁而芬芳的蘭花味。他來救她了,似英雄一樣。“砰!”說時遲那時快,被濃煙熏到昏厥的余啟寒突然繃著一口氣,他朝沈薄開槍,一下子射中了他的胸膛。余念覺得身子一斜,險些滾出他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你……”余念幾乎說不出話來。“我說了,我讓你跑的時候,快跑,別回頭,”沈薄氣喘吁吁,自嘲一般輕笑一聲,“算了,我來幫你一把?!?/br>余念不懂他的算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這個男人突然橫生出一股力道,將她舉起,拋出窗外!四周都是海,四五米的高度,落下去也砸不死人。余念緩緩下降,她迎著海風,睜開眼睛,那個男人已經從窗戶的位置跪了下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爬起來過。大約一分鐘以后,海景房發生了爆破,沖擊波的力度很大,無數火光紛紛卷入無邊無際的大海內,映亮這方海域。余念隨著海波逐流,很快就被人救起,送往醫院。她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四周圍著許多探望她的人,有小白,也有徐倩,唯獨沒有那個男人。余念問:“沈薄呢?”小白搖搖頭:“沒找到?!?/br>“哦,這樣啊,”她的聲音啞不成調,用僅僅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細語一句,“那就繼續找吧,找到為止?!?/br>臘月深冬,天與海相接的盡頭蒙上一層灰燼。隱隱約約,從遠處飄起小雪,米粒一般大,簌簌淹沒了眉頭。余念裹緊了風衣,冬衣里明明嵌了內膽,卻還是覺得冷,透徹心扉的冷。再過兩天,就是新年了。和煦的暖陽終究會融化這一場大雪,等黎明到來、太陽升起的時候,所有白雪的痕跡都會消散。一如從未有過一樣。沈薄的尸體還沒有被找到,已經一個星期了。人真的很脆弱,就連死都悄無聲息,像是水消失在水里一樣,最終連漣漪都會平靜。余念迎著海風,瞇起密長的眼睫。身后是海景房的廢墟,前些天還煙塵漫天,這幾天只剩下空蕩蕩的鋼筋骨架,以及還未清理干凈的瓦礫。他死了嗎?余念又一次想到了這個問題,潛意識里,她不去相信真相,也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這個男人神通廣大,也會死嗎?在他喊她跑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嗎?余念的心臟開始鈍痛,她仿佛到這一刻才肯接受現實。那個男人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死了。余念蹲下身子,坐在暗黑色的礁石上。她平視遠方,眼角的淚被風卷過,黏在臉上,又刺進肌膚里,蟄到生疼。再找一段時間,如果沒找到的話,就要確認死亡了吧?他會想在什么地方建造墓碑呢?在尋常的墓園里,還是選擇精致奢華的墓園?余念想到賀顏說過的話:“其實比起來,我表哥還算是好了,死后可以有個家,生前也有愛人。像我們這一行,有的人從還沒出社會的警校學員當起臥底的,不幸身亡,連送都不能送一下。等到了忌日,朝天拜一拜,就算是祭奠了?!?/br>余念嘆了一口氣,轉念又想,沈薄的墓志銘上又該刻一些什么呢?她在心中細語:“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有愛他的家人,有愛他的戀人。他的一生富足而美滿?!?/br>人的這一生就像是沿途開往天涯海角的列車,沿途都有站,有人上來,有人下去,挽留不了任何人。朝朝暮暮,總有別離。你只能選擇朝前走,不要回頭,直到找到歸屬地,然后下車,再也不會回到漫長而無邊際的人生旅途。你就死在那兒,與全世界的所有人一樣。余念起身,朝海景房的位置撒了一捧砂石,紀念她的愛人。“余念!”不知從哪兒飄來的聲音,熟稔而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