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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面紗,只見是個粗眉大眼的精壯漢子,但卻不識得,此刻面上一片煞白,顫抖幾乎已變成了抽動式的痙攣,顯然處于極大的苦楚中。他冷然一笑,自己這手在肩頸xue暗送內勁的法子,頃刻間就能讓人如千萬只蛆蟲在骨rou中鉆爬噬咬,甚至比刀劈斧砍之類的酷刑更加難忍,這些年在東廠,只要這法子施展開來,便沒有撬不開的嘴。“說,是誰派你們來的?”那漢子喉頭咕噥了一聲,卻硬著脖頸子沒答話。“只需再加一分力,你便筋脈盡斷,性命難保了,自己可想清楚,說是不說?”他口中說著,手上繼續運勁。片刻間,那黑衣人的眼白上便血絲滿布,鼻孔處也滲出點點血跡。“最后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那黑衣人口不能言,勉強點了下頭。徐少卿微微一笑,稍稍收了些內力。那黑衣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嘴里斷斷續續,含含糊糊,半句也聽不清。“是誰?說清楚些?!?/br>徐少卿劍眉微蹙,身子微微前傾,湊近了些,同時手上又減了兩分力。那黑衣人的臉色立時又有好轉,張口道:“是……是……”忽然眼中一沉,“噗”的將口中所含的暗器迎面噴了過去。徐少卿這次早有防備,側頭避過,手上隨即暗運內力。“唔……”汩汩鮮血從那黑衣人的口鼻間噴涌而出,身子一晃,仰面栽倒,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高曖在旁目睹了這一幕,張口結舌的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跑過去,扶住他急道:“廠臣,你怎么樣?”才一抬頭,便見那柄鋒銳的匕首仍插在他肩頭,入rou足有六七分,周圍肌rou已然浮腫起來,鮮血仍在汩汩外流,但旋即就被雨水沖散了。“廠臣,你這是……這可怎么好……”她急得語無倫次,顫抖著雙手伸到腰間解開衣帶,脫下褙子,雙手撐著,遮在他肩頭,不讓雨水繼續淋濕傷口,口中又急問:“廠臣,這刀子可能拔得么,我來幫你裹傷?!?/br>話音剛落,便見他面色有異,那向來淡如止水的臉上,此刻竟抽動了起來,潤白如玉的面色也隱隱罩著一層青氣,不禁大吃一驚。“你拔不得……上頭有毒!”徐少卿僵著雙唇,勉強說完這句,便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在她胸前。50.三生幸高曖猝不及防,下意識的去扶他,卻抵不過那壓迫過來的力量,竟被他帶著坐倒在了地上。“廠臣,你怎么樣?你……你莫要嚇我……”她顧不得疼痛,失聲驚叫,只覺他的身子全不見往日的矯健有力,幾乎就是軟垂垂的壓在自己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怎么會?不可能的!她手忙腳亂的從胸前托起徐少卿的臉,只見他面色一片慘白,那層青氣比之前又深了幾分,雙目微闔,竟像是已失了神的樣子。“廠臣,廠臣……”高曖只覺全身的血瞬間都沖到了腦袋里,耳畔“嗡嗡”作響,顫巍巍地伸手去探他鼻息,卻發現只剩下游絲般的一縷,那顆心便又是一沉,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他這是要死了么?那個在宮中呼風喚雨的人,如今竟在這凄風冷雨中奄奄一息。這都是因著自己……君恩難報,也總要報其萬一。她也不知從哪生出了股力氣,將他的一條臂膀搭在自己肩上,咬著牙想把他扶起來。但腦中卻昏昏的,究竟要做什么,連自己也不知道。就在這時,他那軟垂的手忽然攀上來,扯住了她的衣袖。“廠臣,你沒有……”高曖心頭一陣狂喜。徐少卿仍就伏在她胸前,低聲應著:“沒有什么?”她聽他出聲說話,心下又是一寬,哭道:“我還以為你……你已經不成了?!?/br>他暗自一笑,把頭埋得更低,挨在那一片溫暖柔膩間,只覺陣陣馨香混在淋漓的雨水中滲入鼻間,如蘭似麝,令人心頭怦然,說不出的受用,竟連肩頭傷處的疼痛也不如何難忍了。“臣本來是不成了,但一聽公主在喚臣,便又不敢死了?!?/br>這話里已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高曖先前一心關切他的生死,全然沒做它想,此時聽到這話,不禁怔了一下,隨即醒悟原來他是在假裝。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還有逗她的心思,這人還要得么?她登時羞怒交集,狠狠地一把推開了他。徐少卿悶哼了一聲,歪倒在地。“啊,你……”她見他臉現痛苦之色,似是被這一推牽動了肩頭的傷處,那匕首刺破的皮rou間滲出的已是墨青色的污血,忍不住驚呼一聲,心下歉然,想上前扶他,卻又覺得不妥。垂下頭去,這才忽然省起自己現在穿的是纖薄的中衣,此刻早已被雨水浸透,墜墜的塌貼在身上,甚是不雅,而他方才卻還一直伏在自己胸前……一念及此,登時羞赧難當,頭垂得更低了。“公主若是不管,臣便真要不成了?!?/br>徐少卿斜撐在地上,垂著眼角,面帶慘然道。高曖偷偷覷了覷,也不知他這話有幾成能信,但肩頭那怵目驚心的傷處卻是真的。她咬咬唇,并沒回答,上前攙著他慢慢站起身。“此處不宜久留,委屈公主先陪臣尋個妥當的地方療毒,然后再行趕路?!彼熘冈诩珙^點了幾處xue道,便老實不客氣地將胳膊搭在她肩頭,但語聲卻已恢復了平常的冷毅。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沒敢瞧他,頓了頓,還是問道:“你覺得怎樣?可還走得路么?”“公主這般掛心,臣哪有那么容易就死?!?/br>才剛說句正話,這一轉眼便又來了。她咬著唇,只作沒聽見,攙著他蹣跚向林子深處走去。夏日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便漸漸止歇了,天卻依然陰沉沉的,似是在醞釀著下一場狂風暴雨。高曖身子本就弱,林間路徑泥濘,異常難走,沒有多遠便有些氣力不濟,到后來竟是徐少卿扶著她多一點。見他臉上的青氣愈來愈重,走得也愈來愈慢,沿途還一邊警惕,一邊抹去兩個人的行跡,高曖那顆心一直懸著,生怕他會撐不住突然倒下,幾次要停下來歇歇,卻都被他搖頭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