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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癱了,床也下不來,話也說不得,所以我等才召集部中頭人,公推大舍詔為主,號令我夷疆部眾?!?/br>高曖從他的神情和話里話外已瞧出了些端倪,當下也不明言,便問道:“既是已經決定了,那還要與我商議什么?”仇率尹眼光陡然亮了起來,身子向前傾了傾。“據在下所知,公主的母親年紀輕輕便被迫殉葬,親生兒子無依無靠,輾轉流落回咱們夷疆,公主更是被丟進庵堂里去做尼姑,那夏國的種種惡行,公主比在下更加清楚,如今再加上咱們夷疆百姓,國恨家仇,公主難道心中不恨么?”“大清平的意思是……讓我與你們同仇敵愾,與夏國為敵?”“在下方才已說了,公主是聰明人,無須多言。只想提醒一句,那夏國不仁,咱們便只能不義,若復國成功,大舍詔登位為王,公主身為長姐,身份尊崇,不比在夏國宮里受罪的強么?”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夷疆之地無險可守,若要成事須得占據城池,倘若公主能里應外合,助我大軍拿下陵川,便是奇功一件?!?/br>高曖面上若無其事,心頭卻在突跳著。這人所說的話,居然全都被徐少卿料中了,想想都覺不可思議。若臨來時沒有他的提點,此刻早不知是什么光景。她裝作思慮的樣子,垂首沉吟了半晌,才道:“大清平說得有理,可我無兵無將,又指揮不得任何人,如何幫你們拿下陵川?”仇率尹神秘一笑:“這個在下早已思慮好了,公主不必多問,只須答應便可?!?/br>“若要我答應,你們也須應承一件事,奪城之后須善待陵川百姓,不得殺戮搶掠?!备邥嵊忠Я艘Т?。“這個自然,公主盡管放心?!?/br>“好,那我便答應了?!?/br>“慢著,咱們夷疆人最重信義,口說無憑,明日公主須當著大舍詔和全城部族老幼的面歃血起誓,絕不食言?!?/br>“也罷,就照你們的意思辦好了?!?/br>高曖像是有些無奈的點點頭,瞥了坐在正座上一直呆呆不語的少年,帶著幾分求懇的樣子道:“大清平能否容我……容我同自家兄弟說幾句話?”……翌日清早。辰時剛過,陽苴城內萬人空巷,黑壓壓的人群,不分老幼,全都聚在了殿宇前的正街廣場上。那里早堆起了三層土臺,巍巍的立著,約有兩丈來高。被尊為大舍詔的少年坐在殿前石階的寶座上,兩旁則是各部頭人。高曖和仇率尹的位子則在離寶座最近的地方。時辰一到,身著巫儺服飾的祭司手持松木節杖登上高臺,灑酒起舞,又命臺下的兵士宰殺白馬青牛祭天……高曖眼神默默的,全沒去在意,一想到呆會兒將要發生的事,心緒便怎么也定不下來。吁了口氣,目光掃向階下的人群,拼命想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卻事與愿違。微微瞥過眼,卻見那少年也正瞧過來,緊張之情溢于言表,同樣是半分也靜不下來的樣子。于是偷偷使了個眼色,讓他不必害怕,更不要在仇率尹和眾人面前露出馬腳。下面的祭天儀式像是到了緊要時刻,用松枝點燃的幾堆火騰騰的燒著,火光陡然間增長了一倍有余,顏色也變作赤紅,只把圍觀的人群也瞧得叫聲連連,激動不已。唱跳不止的祭司卻突然止了舞蹈,命人請大舍詔與各部頭人依次近前祭天。那少年整整衣冠,不動聲色的朝高曖又瞧了一眼,便起身在一眾頭人的簇擁下向那土臺處走去。堪堪行到臺階處,他探腳踩下去時,卻忽然身子一歪,向旁邊摔倒。身后的人都吃了一驚,眼疾手快地便趕忙去扶,七手八腳好歹將他拉住了,沒真的滾下去,只是衣衫歪斜,有些驚魂未定。要等的便是這一刻,高曖深吸了口氣,猛地起身,高聲叫道:“且慢!你……你究竟是何人?”眾人聞言一愕,卻又不明白她方才所言指的是誰,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覷。仇率尹轉著雙目,似乎瞧出了什么,但他見機得快,先是用夷語嘰里咕嚕說了幾句,一隊兵士立刻沖入人群搜尋起來。他轉回頭,狠狠瞪著高曖,雖未明說,但那警告之意卻溢于言表。高曖卻似視而未見,直指那少年道:“你不是我弟弟,你是假的,你是假的!”這一次眾人全都親眼目睹,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再無半分懷疑,當即都愣住了,無數雙眼睛齊齊地轉向那少年。“我……我不是假的,jiejie,你為何突然這般說?”那少年驚駭不已,臉色都變了。“公主這話是何意?莫不是想故意壞了這祭天大典吧?別忘了,你可是當面答允過的,若自食其言,出爾反爾,呵……”仇率尹目光森寒,已帶著幾分殺意。身處這異地險境,又是獨自一人,高曖不自禁的有些怕。她從不是個有膽量的人,更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疾言厲色過,如今這般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況且還是生死攸關之際。但她別無選擇,唯有信任,尤其是不遠處那雙比自己更加無助的眼神。“不錯,我是答允過,可你們居然拿一個冒名頂替的人來欺瞞我,便是無信在先,怨不得我食言在后?!?/br>“什么冒名頂替,無信在先,公主可小心自己言語,莫要自誤?!背鹇室銢_身旁使了個眼色。幾名夷女立刻圍了過去,要將她拉走。高曖使盡力氣掙脫,又高喊了一聲:“諸位,你們都被騙了……擁立一個來路不明之人,難道真能得到上天庇佑,成事建國么?”仇率尹怒不可遏,催著幾名夷女快將她拉走,高曖卻兀自喊聲不止。那些頭人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便也cao著聲音的中原話問道:“公主說大舍詔是假的,可有真憑實據?”“不,你們莫聽她胡說,當初不是你們親自把我迎回來的么?怎么可能會有假?”那少年爭辯著,卻沒人瞧他,所有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高曖身上。“證據我自然有?!?/br>她答得斬釘截鐵,眾人的臉上的疑惑之情不由更甚,幾名夷女也撒開了手。高曖定定神,暗暗念了兩聲佛號,便越眾而出,對著臺階下面烏壓壓的人群朗聲道:“諸位父老,云和雖是夏國公主,可也有一半算是夷疆人,絕不會戲言相欺。當年我母妃在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