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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翔事先跟船上混熟的兩個家庭串通好,帶我們分別出關。誰也沒有懷疑我們不是逃離父母,為愛私奔的情侶。抵達英國的頭幾天并不清晰,基本就是租車和換不同的酒店居住,從南安普敦到倫敦。我連西雅圖都不熟悉,古老之都倫敦簡直像是外太空。這里沒有一望無際的山野叢林,它有的是上世紀的繁華遺跡,狄更斯筆下浮華城;貴族的優雅文化,夾縫中求全的混混,全盛時期遺留的建筑,屬于帝國的腐敗……宇翔在中學時曾來過倫敦做交換生,對基本路線有一定的認識,當我們乘雙層大巴游過皮卡迪利廣場,在大本鐘下照了相,于圣詹姆士公園野餐,在westend看過歌舞劇,參觀了威斯敏斯特宮,他說,差不多是時候前往劍橋。計劃是在偏僻一點的小鎮落腳,然后幫我物色大學或高等學府。伊麗絲給我的文件中,竟然連高中的畢業證書都有。美國時興一種homeschoram(在家教育)我就是“畢業”于這樣的課程。跟在美國開車逃亡時不同;那畢竟還是同一片大地,而這里是歐洲,有著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氣候,人們講著時而根本聽不懂的英文。我深深感受到與劉恨陵的距離,和對未來的無限憂慮。一方面擔心他會否突然出現,另一方面擔心和宇翔的生活,因給完押金和頭三個月的租金后,我們的錢快用光了,而伊麗絲那邊音信全無。那個年代的手提電話不像現在可以隨意換sim卡或全球漫游,我們帶的nokia不好用,只能在公共電話亭一次又一次地嘗試,遇到留言信箱也會把五十便士吃掉。日常生活的花銷更不用說,本來已很節省了,口袋里的現金卻還是以飛行的速度減少,到只剩下三百磅時,宇翔不再打電話,他說會去找工作。我在那時感到很彷徨,想為他做些什么,可又不知能有什么貢獻。宇翔是美國公民,建筑公司聘請他需要資助他的工作簽證。英國本土,甚至歐聯盟已有很多有資格的人選,他的見工并不順利。每晚在我們五樓的小公寓里,宇翔會把剩下的錢放在飯桌上,我們一個便士一個便士數,真心后悔剛來時的大手大腳。“其實,我有信用卡,必要時不致于餓死?!彼f。“可你不是說過,信用卡會留下痕跡?!?/br>“我們到隔壁城市使用?!?/br>“…….”“擔心嗎?”我看著他點點頭。怎能不擔心。布花臺燈下的他顯得很憔悴,初初見面時的大男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是體驗到社會陰暗的成年人。“傻瓜,”他拍拍我的頭,“有我呢,一切都不用怕?!?/br>宇翔不懂,我并不是害怕,而是非常非常著急,清楚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所以我不能只呆在家里,做做簡單家務,為他烤個面包??伤f我的責任是溫習,好在新學期順利上大學。其實對于學習我很有把握,看過那些試題,都是幾年前就已經摸索通的。讓我沒有把握的是劉恨陵的想法……和他下一步的計劃。兩個月過去了,英格蘭已進入寒冷的二月,我們周圍不見有任何怪異的風吹草動,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宇翔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為了節省現金,我們乘巴士到各個鄰近小市買日用品。但我們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信用卡的賬單會寄到宇翔在西雅圖的家里,那里空了好幾個月,誰知會否有人去偷信。可我們別無選擇,原來生活真會慢慢將一個人的菱角全部磨光,然后再磨禿。當初的構思是,來到英國,在一個隱避的小城市定居,我進入大學,宇翔找一份建筑設計師的工作,當我畢業時,西雅圖,劉恨陵,性/虐者,監牢……這一切的一切將永遠流逝于記憶的長河。是年輕的我們太過自信,還是對生活太過天真?宇翔定是從未想過優秀如他竟會找不到工作。逃亡大計才剛開始,我們似乎已被最現實的障礙擋住。沒有錢,如何繼續?有手有腳可以賺錢,但工作不是必然的,吃的穿的用的更不是必然的。學校里的游戲規則很簡單;認真聽課,交足作業,刻苦溫習,然后必定按部就班升級。我在地下室里的日子更是簡單,想要什么,劉恨陵會給我最好的。我們的天真把逃亡當成很簡單浪漫的旅程,而劍橋的日子只是個開始,如果宇翔能夠預知往后的艱辛,他當初還會那么毅然決然主動承擔助我逃跑的任務嗎?54、Chapter53為我犧牲的你久仰的大晴天,窗簾拉開,一道道金光撒入。用速易潔將窗沿的灰塵擦掉,接著是玻璃,爐頭,餐桌,雪柜。我喜歡一塵不染的房間,必是受劉恨陵的影響。睡在沙發上的宇翔因我的sao動而翻了個身。他長長的腿蜷曲著,很不舒服的樣子。曾勸過無數次可以同我一起分享屋里的雙人床墊,但怎么說他都是不肯。清晨陽光照在他半邊臉,本就清晰的輪廓更加棱角分明。他真好看,睫毛比一般女孩還要濃密。也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有我初初認識他時的影子。平時的宇翔總是很累很累,眼睛紅紅,夜晚的工作并不很適合他。幾個星期前他在家附近的一間Pub找到酒保工作,黑工,酬勞一般,每晚做到凌晨三時,但是收現金,對我們而言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再沒收入他就得聯絡家人,我們連回國的旅費都沒有。而且,已欠了半個月的房租。當然,那是最后一步,因他們壓根不知他放棄工作陪我來到英國,臨走時只是說回西雅圖。“早晨好?!彼坌殊斓恼f。還是把他給吵醒了。“早晨好,”我輕道,“就差這里沒打掃了,你快進房里?!?/br>如果不是因為我已起來,他絕不會睡大床。宇翔穿著寬松的T恤,頂著凌亂的頭發,抱著枕頭走進房間。關門前還不忘跟我說:“我只再睡一會兒,難得的休息日,等下帶你出去玩?!?/br>我的心一抽,如果不是我,這個大男孩根本不會這么憔悴。剛開始工作時我曾偷偷去看過他,一切開張前的準備,從砌檸檬洗杯子換沉重的啤酒桶,到應付醉酒客人的無理取鬧,到打烊時的打掃都由他一手包辦。長期浸泡于酒水冰塊和洗結晶使他雙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