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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西北邊陲,怎么竟被你在朕的花園子里發現了他不成?”這話里帶著調笑的意味,和梨子飛快得又看了初初一眼,看起來皇帝對著這小宮女是不打算自重了。初初卻無法欣賞這份“殊榮”。原來這就是皇帝了,她默默地想。一瞬間想到了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初春的早晨,那天是她十三歲生辰。心里頭有些空落落的。雖然已身在皇宮兩年,但一直并沒有機會見到皇帝,所以,這就是他了,那個高高在上、號令自己全家生死的人。然而此刻雖說是見到了,卻一時還無法將二者聯系起來,只覺到有些茫茫的無味。初初沉默的時間有些長?;实蹍s并不著急,她臉上還殘存著方才奔跑的紅暈,幾乎可以讓人誤以為是羞怯,弘德帝偏頭看著,嘴角的勾紋路加深。“回陛下,”初初仍低垂著頭,她的聲音低平,已盡量使自己的嗓音不要聽起來那樣嬌軟,皇帝看她的目光向狼盯著羊,狗盯著rou,初初心里頭升起一股厭惡。大致將經過講明白,幾名侍衛進入花園,不多會牽著小小的俊美少年走出來。鶴來見到初初先一喜,然后看見肩輿上的皇帝。“皇上,”他急忙上前行禮,“是她救了我,請陛下不要責罰她!”少年急切為初初辯護的模樣,弘德帝大笑,在稚氣俊美如仙童的鶴來面前,越發顯得雍容尊貴,他的眼睛閃爍,灼熱的目光再次停在初初身上,聲音略略喑啞,“朕怎么會罰她,救了淮西王家公子的性命是嗎?唔,朕要賞賜于她呢!”午后,鶴來隨母親回府,路上,小小的少年一片靜默,方才皇帝帶著他們去太后宮殿,皇帝和太后詢問初初想要什么賞賜,沒想到她說,“聽說小公子擅長丹青,奴婢想請您為我畫一幅畫像?!毕氲竭@里,鶴來仍禁不住歡喜,作畫那半個時辰里,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刻了。后來,畫成之時,初初凝視肖像眸中升起霧一樣的淚意,她接著莞爾一笑,向他行禮,“真的很像呢,謝謝您公子?!?/br>真的很像啊,娘親,初初將畫像掛在自己房間的墻壁上,雙手合十。真的很像呢,鶴來年少的心中突然嚙過一陣心疼,在南窗下鋪開一頁雪白的畫卷。第9章攤牌(新)當鶴來正在為自己筆下的女子癡迷的時候,弘德帝輕輕擊掌,示意宮人將準備好的賞賜賜給大殿上舞畢匍匐在地的姬人們。領舞的是鄧美人,來自巴蜀之地,因其能歌善舞和歡快活潑的性情,近二年來頗得皇帝的寵幸。帷幔落下,大殿上的燈光漸漸隱去,幾名守在幔外的宮人頭頸低垂,保持著謙恭而謹順的姿態,仿佛根本聽不見絲幔內燥熱的呢噥聲。燕賾對自己的內廷很滿意。柳皇后薨逝,方貴妃代掌后權,公正的說,比柳皇后在世時做的更好。妃嬪們雖人數不多,但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更遑論掖庭中還有眾多青春貌美、多才多藝的伶人、舞姬。燕賾自問不是極重j□j的人,誠然,他喜愛女人們鮮活可愛的rou|體,她們繽紛各異的個性,溫順的、俏皮的、賢良的、倔強的,對待她們他有足夠的寬容和大度。比之三年前,皇帝對男女之間那種簡單而原始的rou|欲不像少時那么濃烈,同時成熟穩重許多,他有了偏好的類型,現在活潑嬌俏的鄧美人最受皇帝的偏愛,當然,卻也沒有受寵到過分的地步。起碼,像羊美人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他想。那一日初春清晨的偶遇,似乎只是深潭上的偶一浮動的波紋,直到有一天夜半,醒來時看見銀白的月色照進身畔的枕上,涼汪汪的無痕,燕賾突然覺到一股盎然的火熱。初初將淮西王小公子為自己描繪的畫像掛在墻上,正對著自己的床鋪,身后傳來一聲冷哼,不屑的,初初轉過身,隔壁房間的芳兒站在門口,撇撇嘴,扭身走了。同屋的另一個宮女穗穗進來,初初問,“她怎么了?”問的是芳兒。穗穗道,“別理她,你還不知道她?準是見你得了賞賜,還看見皇上,眼紅了唄?!?/br>初初抿嘴笑。三年前她剛來太后宮殿做宮女時就被分到與穗穗同住。她們這一個閣子專門給宮女們居住,大殿內當值的兩人一間,一個一個紗櫥隔開,紗櫥板子很薄,其實更像是十余人共住一間大屋。剛來時,芳兒欺她是新人,處處刁難??沙醭跻延欣鋵m的經歷,哪里怕她這點道行。沒有幾日,尋到一個機會反將一軍,狠狠整治了回去。那時候起,芳兒便不敢再明著挑釁,只不時冷言諷語的,初初也不理會她。其實芳兒并不很壞,但失在做事懶滑、做人膩歪,反而初初越來越受太后寵愛,同住的宮婢們大都與初初交好。穗穗出去見芳兒走遠,回來掩上紗櫥門,走到畫前面細細看了一回,“這就是那小公子畫的?他才十來歲吧,”又看初初,贊,“可真像你?!?/br>初初只笑不語,穗穗嘆,“看你平時多伶俐,怎么關鍵時刻卻犯糊涂?!?/br>初初道,“我怎么傻了?”穗穗搖頭,睜大眼,“你救了小公子,這是多大的機緣,怎么就只讓小公子畫了個畫兒呢?”“哦?那依你,我該要什么?”穗穗眼睛眨了眨,“要我說,淮西王家的大世子那般俊酷,配你還不夠么?”一行笑一行說,拿兩根手指比在一起,“你就該求皇上或太后賜婚,把你配給大世子才好,要不然,小公子也使得……”初初站起來,并沒有紅了芙蓉面,只是清伶伶笑道,“我今兒不攔你,看你個大穗嘴還能扯出什么花來?”穗穗平日話多,便有個綽號大穗嘴。穗穗格格笑了一陣,忽然停住,偏頭看著初初,初初沒好氣,“這又是做什么?”穗穗來到初初身畔坐下,兩個手握著手,頭倚在她肩上,“我時常地想,你這般相貌,太后……初初,或許你真該讓太后把你賜給王府的?!倍嗔藥追终J真。初初沒再做聲,她的臉潔白勻凈,像最好的瓷胎,眼睫垂下的時候,幾乎讓人不忍呼吸,睜開眼,看向床鋪對面的畫像,畫中女子溫婉多情而略帶苦意的眼睛似乎也在看著她。初初握著穗穗的手,“好穗穗,命運豈是我們能決定的?”穗穗依舊倚著她的肩,“那咱們